第二天一早,各家企業代表團隊紛紛到市政府辦公大樓外候著,一方麵為講標做最後的準備,同時也就近取得“前線”的第一手情報,隨時調整補充自己的競標資料。
孔雀集團也不例外,第三家應該是10點左右能輪到他們出場,馬總和團隊早早地在旁邊的咖啡廳包了一個雅間,全神戒備。包正和公孫澤九點趕到時,正好是第一家企業結束講標,排名第二的瑞鑫藥業團隊剛剛進去。公孫澤一進房門,馬總就把一疊條子遞過來。公孫澤脫掉大衣,水都沒喝一口,在一張單人沙發上坐下就開始看條子。包正端了咖啡站到他身後,一邊俯身將咖啡遞給他,一邊低頭跟他一起看。
招標時全體人員的手機都會關機,因此那個會議室裏的情形,隻能通過“內線”以最原始的遞條子的方式傳出來。條子的內容跟段子式的,基本圍繞雙方討論的重要議題,尤其是評標委員會的問題和質疑點,這樣外麵的團隊可以猜測出評委的關注點,從而準備應對。
公孫澤輕呷了口咖啡,一邊看一邊點頭,卻不說話。馬總得意地說:“看來跟我們前期分析得差不多,果然一開局就朝著我們預計的方向發展。”包正看到團隊的士氣不錯,故意問道:“看似我們前期人仰馬翻的情報工作派上用場了?”馬總知道他在開玩笑,還是叫屈道:“兄弟們大冬天跑斷了腿拿過回的情報,當然要發揮原子彈級別的作用才行啊!不過,當時澤總安排我們重點調查評委時,我們還覺得重點應該在競爭對手身上,畢竟最終跟我們比的是他們!不過現在來看,還是澤總判斷得對,這次招標的確太詭異了!”
包正前期並沒有特別跟進這個標的進展,一時來了興致:“說來聽聽。”
馬總道:“這次評委會包括趙訓在內,一共十一位成員。乍一看也沒什麼特別,但經我們前期調查發現,如果不算趙訓,這裏麵基本分成兩類四派,所謂兩類就是專業類和行政類,有六位來自醫藥行業的專家,加上四位來自政府主管部門的官員。但在這兩類裏,特別難得的是,居然能看出涇渭分明的兩派來!比如政府這四位爺,有二位是此前跟隨趙訓上來的,算是趙訓一類的實踐派,而另二位則是從團組織、黨政線上來,一看就是常那派的;而這專業類也不清靜,有一半來自學院派,一半來自協會派。當時我們就說,咋這麼齊整,搞得跟數學分數似的一半正對一半?
澤總就讓我們去查這次發標過程中有什麼特別之處。這一查,還真有意思,原來這次的標本來在二個月前就進入準備流程,卻一直遲遲沒有放下來。據說卡在市常委一直沒通過,原因就在於他把每年一續的標延長到了三年。如果是正常一年一續、一切照舊,常委們基本就過了,其他人也不會有機會提出太大異議。但這時間延長了三倍,就給了對立派口實,從原因、到目標、到評審標準、甚至流程,一個點、一個點地重新評議,把一個本來例行工作式的招標搞得比新立項目還艱難!
眼見著都過年了這標還沒有定下來,真要到了三月份開不了標不能確定供應商,將直接影響到六月份的藥品供應,那就是重大的工作失誤了!到時候所有過程中有涉及的人都摘不幹淨!所以節後第一周,他們總算達成了最後的意見。但最搞笑的是,最後形成的就是這麼一個完全平衡方程式一樣的評委會,分別代表兩個陣營,其結果就注定在整個過程裏,無論趙訓還是常有庭,都很難左右最終的結果,利益的較量將持續整個進程。具體在這次招標評審過程中,你可以看到在任何一個關鍵點的評議上,評委的意見都是有分歧的,應標企業答左也不是、答右也不是,基本上兩邊都不討好、隻能受夾板氣。趙訓是主抓醫藥工作的,你說這工作他還怎麼幹?
澤總說,趙訓之所以挺著這麼艱難的流程也要硬著頭皮走下來,一定是希望在這次招標中能有決定性的突破,不然就不值了。但突破性的結果在這樣的評委會上可怎麼通過?”
包正點頭道:“象趙訓這樣的官員,真心想做點事情,確實是太難了。”
公孫澤已快速地將條子過了一遍,這時抬頭問:“第二場開始了?有消息過來嗎?”馬總馬上打住,趕緊讓團隊催了下,三張條子已經遞了過來,整齊地碼放在茶幾上。公孫澤掃了一眼,嘴角帶上笑意:“劉麗華果然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