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一早,常有庭就主動電話包正,讓包正心裏有種不祥之感。
果然,常有庭開門見山地說:“那天包總沒有如期出現,我就知道這件事不會那麼簡單。既然你不同意重新招標,你可以直接說出來,我們也不必非要演到這一步,大家都不好下台。”
包正知道他以為自己不同意把741號標地收回重新拍賣,所以用這一手烏盆威脅的手段把招標攪黃。雖然是誤會,但畢竟是自己手下所為,不足為外人道也,隻能默認。
常有庭見他不說話,就更有氣了,說:“如果你之前說出來,咱們還有得商量,現如今所有人都知道這塊地給政府收回了,即使不拍賣,也沒道理再還給你響巢。你說吧,這戲你想怎麼唱?”
包正心道:常有庭看來是真怕了,這語氣立馬變了,與當初不可同日而語。看來吳天這一手還真奏效,不知是可悲還是可歎!但從本意來講,還是要給他這個父母官點麵子,於是道:“常市長有什麼想法,我一定盡力支持。”
常有庭將信將疑,還是說道:“我的想法是,741可以做為新項目再重新派給響巢,隻是你要以標的底價來獲得——就當是罰款好了,繼續由孔雀集團完成這塊地的開發。你有什麼意見現在說,我們最好真正達成一致,我不想我在公布之後再發生什麼意外。坦率講,現在不比十年前,不是什麼事都可以遮蓋得了的,最好我們都別讓對方為難。誠意起見,我就當你這次是真心實意地配合。”
下午,包正意外地看見公孫澤居然走進自己的辦公室,Sherry看出他有些摸不得頭腦,忙提醒道:“正總,今天下午是你與澤總的例行周會。”包正有些“受寵若驚”地起身相迎,半正式、半開玩笑地說:“感覺有一個世紀沒在辦公室裏見到你了。”
公孫澤今天穿著一件黑色的西裝,沒有係絲巾,而是很正式地打著領帶,看上去整個人說不出的嚴謹、商務,卻又透出一種不卑不亢、拒人千裏的氣息,清雋的臉上不帶一絲表情地在包正的桌前坐下,打開筆記本,沉聲道:“今天主要彙報一下醫藥業務的進展。”
包正知道他一定是刻意公事公辦,反而故意要打破他堅硬的外殼,就問:“不是還有集團日常運營嗎?不需要彙報嗎?還是有什麼要故意瞞著我?”
公孫澤目光低垂,始終注視著筆記本,平靜地說:“日常運營方麵已經轉移到你這邊。如果你有什麼問題,我可以回答。”
包正隻知道一大堆文件在自己的案頭還沒處理,倒真沒發現,其實這就代表著日常的監管和審批已經轉移到這裏了——作為主管,他都沒有意識到,可見他的監管職能是怎麼履行的。不過,他倒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隻是刻意注視著麵前目光低垂的公孫澤。
包正知道這人平時是不用筆記的,所有東西、事無大小,都在腦子裏,現在這樣分明是不想看自己,所以拿筆記本當掩體。雖然不太適應,包正坐回辦公桌後麵,發現這樣子看過來,正好能毫無顧忌地欣賞他微垂下、因而顯得清冷但溫順的麵頰——尤其是最近這幾天都不得與他相見,象這樣近而平靜地凝視他更是不可能,一時間倒有些喜歡起這樣的“周會”來,於是道:“那就彙報吧。”
這語氣——還真象老板。Sherry敏感地看了他一眼,又小心地看了一眼公孫澤。
公孫澤倒象是全不在意,開始彙報醫藥業務的進展。他的目光始終低垂,包正就那麼明晃晃、直勾勾地盯著他看——Sherry在一邊看得不覺心驚!
之前包正與公孫澤吵架也好、和諧也好,Sherry總能感受到兩人其實是同仇敵愾、統一戰線、一致對外的搭檔關係,但這次,從公孫澤的刻意冷淡,到包正刻意的目光如炬,Sherry感受到兩人之間的微妙變化,那就是從同盟到敵對——難道,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嗎?她更加不安起來。
公孫澤一個人說了有半個多小時,包正一直沒有開口,很少有彙報中對方既不提出問題、也不追問細節的,那隻能有兩種可能:這個人根本不懂,或者這個人根本沒有在聽。公孫澤知道包正應該不是第一種,但也沒心情質疑他是第二種。說完了,就平和地抬起眼睛道:“就這樣。沒有問題的話,我回瑞鑫了。”
包正一怔,才發覺感情他說完了。剛才包正有在聽,但大多數時候其實都心不在焉地隻是單純地注視著他,這時隻好道:“看來一切在澤總的安排下,都進展得很順利。”
其實剛剛的彙報中,有兩項工作因為種種原因是推遲的,但公孫法也無意追究,當下微點頭,就要起身離去。包正忙道:“等一下——我也跟你說一下響巢事件的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