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去了一家冷飲店,韓葭佑請周昂吃冰。
周昂問他怎麼知道自己是A大附中的,記得自己好像沒和他說過。他說猜的,住在A大家屬院的孩子一般都是A大附幼、A大附小、A大附中這麼長大的,然後他告訴自己他確實是自己的學弟,隻不過上完高一就輟學了。
那時候,他們彼此都沉默了許久。撥拉了半天碗裏的快化掉的冰,周昂抬頭對韓葭佑說“你把眼鏡摘了吧,怪別扭的。”
男孩兒扶了扶鏡框說:“我是真的近視啊,今天特意沒戴隱形。”
“嗬嗬,還真不像你的風格。”
“切,說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你才認識我幾分鍾啊。”
看著對麵的人不屑的塞進嘴裏一大口冰,周昂再一次無語凝噎。
周昂的的確確不了解這個男孩兒,即使在很久以後,他以為自己很了解他時,卻仍不足夠。他很難猜透他男孩兒心裏在想什麼,而他說的又是不是如同他所想的。
周昂對那時的男孩兒也有這樣的總結:城府極深,盡管長的一臉無知。男孩兒對此特別不能苟同。
後來又說到周昂離家出走的原因,男孩兒問他打算怎麼辦。那時候不知怎麼的,也許因為冰水把他模棱兩可的心洗刷的剔透,也或許因為對麵男孩兒的語氣忽然變得誠懇,他下定了決心似的說:“會再複讀一年吧。”
男孩兒立馬伸出雙手握住他擱在桌上的左手,指尖冰涼,手心卻是溫暖的。
“兄弟,哥們兒支持你!”
聽了韓葭佑的話,周昂心頭一熱,卻又報複性的撥開對方的手說:“別說的我好像跟你認識很久似的。”
“對啊,我與兄台真的是一見如故相見恨晚啊!”
這一回合,周昂完敗。
那天回到家,周昂就和父母說準備複讀,二老激動地熱淚盈眶,就好像看見明年這個時候他們的寶貝兒子收到了某高校的錄取通知書。周昂進臥室整理書桌,發現那本他離家出走時隨手拿著的小說集,此刻正方方正正的擺在桌子上。
他有些詫異,昨兒個整理背包時他還以為把它弄丟在了列車上。
隨手翻了翻,看到夾在內頁的一張卡片:悅動音像。卡片背麵用水筆寫著“找我買碟給你八折”。卡片隻是普通的宣傳卡,不是一個人的名片。這手寫的宣傳語倒是挺吸引周昂,他打小愛聽音樂,卡帶攢了一大箱,後來換了CD機就改淘碟,也挺耗錢的。
“悅動”他聽說過,是一個在學生中挺有人氣的連鎖音像店,市裏的幾個分店離A大好像都挺遠的,他不曾去過。
他問他媽這書是不是韓葭佑拿來的。
周媽說是啊,昨天晚上男孩兒打電話說自己的書丟他家了,趕好自己又不在家,他說要不要他送過來,周媽就順水推舟告訴他地址,請他過來吃飯。
就是這麼回事兒,又不太像表麵這麼回事兒。
其後的幾天,周爸周媽就忙著把周昂轉學到新區一所重點高中,讓他跟著高二升高三的學生一起上課。他辦了走讀,在學校附近租了個一室一廳的小平房,又添了部手機。周媽有心照顧他飲食但又不方便與他同住,隻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