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發!
神族!!
二人都沒有說話,直到來人終於忍不住開口。
“好久不見,加。”闊別多年的熟悉嗓音瞬間凍結了他全身的血管,腦中有什麼嗡嗡響著,打斷了他所有的思考,有些屬於過去很多年的灰暗回憶翻滾著想要湧出來,使得周圍歡樂的氣氛和吵鬧的環境仿佛被調了靜音,呈現灰暗發黃的陳舊色調。
最後隻剩下一個想法,怎麼辦?怎麼逃?直至一雙修長的手按在他肩頭,將他扳轉身,一張比記憶中更加俊美清瘦的臉映入他眼簾。
那張臉和自己的有三份相似,輪廓卻更加明朗,線條愈發冷硬,銀白的眼眸讓他看上去如同所有的啟族人一樣冰冷無情,但此刻,那眼中的溫度卻讓他越發讀不懂。
隻覺得雙肩被扣得發痛。
有一些充滿濃烈腥氣的回憶翻滾著湧上來,滴血的尖刀和鎖鏈,沒日沒夜的黑暗與折磨,最初的美好令最後的真相顯得更加可怖而難以置信。
難道如此強大的封印還不能夠令家族對自己放心?莫非五十年還不能夠證明自己永不返回神族的決心?那麼,還有什麼,放馬過來吧!左手指甲掐入手心,試圖將自己從手足無措中喚醒。
一隻冰涼的手撫輕輕撫上他的麵容,手指從紫色的眼瞳掠過時微微停頓,隨即他關切溫柔的語調和磁性的嗓音仿佛具有魔力一般引人不自覺沉溺,“米加,你沒事吧?”
可惜終於清醒過來的加裏路顯然無法欣賞這種優雅和美感,渾身雞皮疙瘩戰栗起來的某人嘴角抽搐片刻,手一抖,金色的麥酒當頭潑了出去,酒吧內瞬間一片死寂。
三秒後,加裏路一聲毫無誠意地驚呼,“哇,真對不起,這位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嘴裏道著歉,臉上卻疏無歉意的加裏路趁機掙脫鉗製,立刻站起身,後退兩大步,一臉可惜地看了眼手裏空空的馬克杯,隨手將之扔在一邊,又抬頭看見冒著泡泡的金色液體從銀色的長發滾落到雪白的衣袍上,衣服的料子應當是十分貴重的雪山金蠶絲,柔軟又防水,酒液如露珠般聚在衣袍下擺。隻可惜防水布料不能保護他的頭發和臉,某人滴水的長發、和沿著優雅麵龐滾落的水珠顯然取悅了加裏路。
被潑酒的青年薄唇慢慢抿緊,修長的手指慢慢扣緊,那是法術的手勢。
罪魁禍首警戒地又退後一步,一邊忍住大笑的衝動,嘖嘖,這家夥這麼狼狽的樣子,恐怕從他出生之後就沒有過吧,實在太過癮了!
“哐哐哐”敲桌子和跺腳聲,一陣噓聲和口哨聲,“嘿,小哥,這可就是你不對啦,你不要這位美人可以送給老子啊!”
“就是!”
“大爺也想看看能不能得到美人青睞啊!”
“哈哈哈……”一陣哄笑。
白袍美青年依舊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臉隱藏在陰影和,嗯,麥酒下,看不清表情。
默默用食指在掌心劃了個十字,加裏路內心禱告,主神保佑你們,可憐的孩子,再說下去恐怕會莫名其妙有一天曝屍荒野的!不過,對自己來說,能夠出口氣,也算是死得非常值得了,想到這,他對著看熱鬧的人群露出一個甜蜜的笑容,“大哥說得對,小弟對男人不感興趣,所以現在,他是你們的啦!”
眾人愣了幾秒,便前仆後繼地搶著獻殷勤去了,可憐的美人立刻被淹沒在人群中。
加裏路得意一笑,又走回吧台邊衝著那還在發呆的兔耳朵少年伸出手,“怎麼樣了?”
不知什麼時候從店裏回來的少年臉紅彤彤的,嘴巴張了半天才結結巴巴地遞過一張皺巴巴的羊皮紙,“老,老板叫我把這個給你……”
“謝謝,”接過東西,無良的某人對少年眨眨眼睛,滿意地看見對方噴出兩道鼻血,便越過因為他的深陷水深火熱的美青年,歡快地跑出門外。
“哇噻,好險!”加裏路拍著胸口,躲了五十年,居然在這種神族絕對不會出現的地方被找到,看來最近得去神廟裏拜訪一下主神,去去黴運。
還有,那個應該在門外迎接他凱旋歸來的小家夥怎麼不見了,“小拉!躲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