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伊汐顏仍然能感覺到黑暗中的氣息,她就知道慕容輕塵不會再妥協,不過,她也沒有妥協。
伊汐顏幾次痛下殺手,招招淩厲,卻沒想到那男子武功奇高,自己竟傷不了他分毫。伊汐顏不禁膽寒,這樣的男子日日在暗中監視著自己,不知是該放心還是懼怕。
冷瞑自那日後,再也不敢懈怠,時時警惕,防止伊汐顏偷襲。久而久之,伊汐顏也不再反感他的存在。閑日無聊,她便會同冷瞑過上幾招,就當練身手了。
這日打鬥中,伊汐顏突然收了招,擺手道:“不打了,不打了,你總是一味地躲閃,太無趣了。”冷瞑也收了式,正準備退下,誰知伊汐顏閃身上去,一把扯下了他的麵具。伊汐顏戲謔道:“多美的臉啊!怎麼能一直掩在麵具下呢?真是太暴殄天物了。”冷瞑皺眉,臉色難看,死死地盯著伊汐顏,目光中透射出一絲窘迫與憂傷。
伊汐顏自知說錯了話,歎了口氣道:“其實,樣貌都是天生的,你沒必要在意別人的眼光。況且你一直在暗處,又無人見得到你的麵。這麵具,以後還是不要帶了。”言畢,將麵具還給了冷瞑,轉身向殿內走去。
冷瞑自小因為長的像女子,受盡嘲笑與排擠,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他說,要正視自己容貌,不必遮遮掩掩。冷瞑神情恍惚,薄唇微啟,輕吐出兩個字:“冷瞑。”
伊汐顏步子一僵,想起那天問他的名字,他一直未答。伊汐顏加快了腳步,嘴角不自覺得勾起。
“這幾日,她還是想要殺你嗎?”慕容輕塵看著奏折,並未抬眼。“雖然皇後娘娘還是經常和屬下動手,但是招式已並無殺機。”冷瞑單膝跪地,並不敢抬頭。慕容輕塵抬眼看了冷瞑一眼,道:“她在宮中閑著無聊,與你切磋切磋也好,省的她老動心思給朕惹麻煩。隻是,別傷了她就好。”“是。”冷瞑還真是拿不準慕容輕塵的心思。
慕容輕塵不語看著奏折,冷瞑沒有他的吩咐也不敢退下,就一直在那跪著。半晌,慕容輕塵才放下折子,看著冷瞑問:“你的麵具呢?為何不戴了?”冷瞑遲疑了一下,答道:“娘娘說,戴著麵具比試身手麻煩,就不讓屬下戴了。”
慕容輕塵盯著冷瞑,冷瞑冷汗直流,不知為何心虛。突然,慕容輕塵哈哈大笑,說:“她那個人就是這樣,骨子裏透著連朕都不可抗拒的魔力,她的話總是讓人不容置疑。”慕容輕塵眼中透著一絲不可察覺的憂傷,“回去吧,看好她。”“是。”冷瞑抱拳離去。
冷瞑回到景陽宮,感覺到格外安靜,雖然已經是晚上,但是平常伊汐顏也不會這麼早就睡啊。突然迎麵而來寒氣,冷瞑閃身避開刺來的冰蠶絲,定睛一看,才發現伊汐顏正側身倚坐在樹上看著他。伊汐顏隻穿了一層薄薄的輕衫,玲瓏曲線隱約可見,粉黛未施,眉心紅痣嬌俏誘人,一頭青絲如瀑傾瀉在身後,隨風飛舞,明月隱在她的身後,宛若仙子。冷瞑心頭一顫,這樣的女子居高臨下看著他,任何人都甘願臣服於她的腳下,難怪連陛下都拿她無可奈何。
“你是去給慕容輕塵彙報我的情況了嗎?”伊汐顏的話打斷了冷瞑的思緒。冷瞑微微低頭,不知如何作答。
伊汐顏也並未追問,她知道答案,仰頭看著天,月明星稀,月光愈是耀眼,愈是寂寞。他身居高位,是至高無上的權力,也是獨自一人的寂寞。“他還好嗎?”伊汐顏小聲問道,冷瞑驚訝抬眼,原來這個女人是關心陛下的。“政務繁忙,陛下日夜操勞,娘娘心中應該有數。”冷瞑話裏有話,伊汐顏不是聽不出,她惹出的麻煩,她自然心裏有數。伊汐顏輕笑一聲說:“你畢竟是他的人,所以你也怪我,是嗎?”“屬下不敢。”
伊汐顏歎了一口氣,低下了頭:“我若說我是在幫他,你信嗎?”伊汐顏苦笑,“那幾個人一直是他收歸權利道路上的的障礙,他有顧慮不敢輕易動他們,可是我沒有,既然要做惡人,那麼我來做就好了。我曾答應過師父,保他的皇位安穩。”伊汐顏飛身到冷瞑麵前,掩了傷感,壞笑道:“可是讓他頭痛,找他麻煩,我也故意的,我就是見不得他那麼悠閑。”
冷瞑驚訝於伊汐顏變臉比翻書還快,仿佛剛才的憂傷是幻覺一般。伊汐顏笑著拍了拍他的肩,向殿內走去。冷瞑看著伊汐顏的背影,實在是猜不透這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