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輕塵一路追了出去,看到伊汐顏一個人靜靜地佇立於江邊。傍晚的江麵平靜無波,遠處殘陽西下,餘暉灑落在江麵上,灑落在伊汐顏孤寂單薄的身子上,慕容輕塵突然很想衝上去抱住他,但還是選擇慢慢地走了過去。
慕容輕塵不知道白月秋和伊汐顏說了什麼,但心裏隱隱感覺不妙。慕容輕塵剛想開口問伊汐顏發生了什麼,看到她微紅的眼眶,突然如鯁在喉,手足無措。
“為什麼要騙我?”伊汐顏看著遠處的山脈,語氣平靜。
慕容輕塵皺緊了眉頭,看樣子她還是知道了,沉默了一下,開口道:“朕得到消息,京都中聚集了不少江湖人,他們是受追殺令的召集,朕想搞清楚他們到底要殺誰,準確的說……”慕容輕塵投去詢問目光,“他們為什麼想要殺你!”
聽到這樣的回答,慕容輕塵不僅沒有一絲愧疚甚至還在質問自己,伊汐顏心底的憤怒突然湧了上來,冷笑道:“所以,你就故意放出我今日要出宮的消息,引我去江月樓,隻是為了解答你心裏的疑惑?那我伊汐顏可真是三生有幸,竟然能讓陛下出動那麼多影衛,就為了算計我!”
慕容輕塵聽出了伊汐顏話中的諷刺,心底也有些不甘,語氣也生硬:“你若是肯告訴朕,朕何必這麼大費周折?這是朕的京都,朕不允許有任何不確定的危險因素存在。”
“為了一個不確定的猜忌,所以你就要置我於險境嗎!”伊汐顏突然了怒了,微紅的眸子對上慕容輕塵深不可測的眼睛,說到底他不信任她,所以根本不在乎她。
袖中的手緊握成拳,慕容輕塵咬了咬牙:“朕永遠不會讓你受到危險!”一字一頓,鏗鏘有力,像是最深沉的誓言,可在伊汐顏聽來卻顯得那麼諷刺。
伊汐顏冷笑一聲:“你覺得我剛才很安全嗎?”
慕容輕塵心裏有些慌,他可以輕易地看穿每一個人的心,可是他就是看不透伊汐顏。這件事確實是他考慮不周,如果伊汐顏可以像別的女人一樣又哭又鬧,或許他還會好受些,可是慕容輕塵就是受不了她一臉冷漠,就好像自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一樣。
“顏兒……對不起。”慕容輕塵艱難地說出那三個,他沒有想到自己還會說出那三個字。
伊汐顏卻不領情,微微揚起下巴,看著江麵說道:“你是天子,是一國之君,何錯之有?這江山黎民都是你的,隻要你想要的,誰敢說個不字?可是,慕容輕塵……”伊汐顏轉頭看著慕容輕塵,目光猶如冬日裏的寒風,“我伊汐顏不陪你玩了!”說著,甩手轉身離開。
慕容輕塵伸手想要抓住她,她的袖口拂過慕容輕塵的指尖,在他的心上劃過一道無形的傷口。慕容輕塵終究沒有勇氣留下她,看著她毅然決然的背影,突然覺得有些淒涼。可他不知道的是,伊汐顏轉身的那一刹那,滾燙的淚水終於再也忍不住劃過冰冷的臉龐。
慕容輕塵一路跟著漫無目遊蕩的伊汐顏,兩人之間的距離那麼近卻又那麼遠。看著她跌跌撞撞的樣子,有好幾次慕容輕塵都想衝上去抱住他可是他終究沒有。他開始重新審視自己,他到底是何時開始對伊汐顏動心的?
三年前初次見伊汐顏,她一身白衣,青絲隨風舞動,冰肌雪骨,玉容花顏,和煦的陽光卻融化不了她一身寒氣。
“我要做你的謀士。”
一句話簡單霸氣,慕容輕塵不禁好奇,這樣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會如何為他謀劃?於是,他把她留在了身邊。或許從那一刻,他的目光就再也移不開了。
三年的時間,她為他謀劃,他被她折服。伊汐顏就像一個巨大的謎團,慕容輕塵一直猜不透她,所以他也小心翼翼地提防著她。直到發動兵變的前一天,他還在猶豫要不要走出那一步,畢竟那些是他的父兄。而伊汐顏為了堅定他的信念,告訴了他真相,揭開了那層被人遺忘的陳年舊事,那一刻在他心中的那根刺被伊汐顏殘忍地拔了出來。伊汐顏似乎一直都是這樣殘忍冷漠,三年了,他沒能融化她一點點。慕容輕塵記得很清楚,那一夜,他痛不欲生,鮮血淋漓,而她仍舊一臉冷漠,冷若冰霜;那一夜,他酩酊大醉,她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那一夜,月色淒美,他明白自己愛上了她,卻也實實在在地恨上了她。
或許初遇的那一刻,誰都沒有想到,這兩個人步步為營,機關算盡,卻唯獨沒有算到自己會愛上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