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陽玉所料沒差,在太陽剛剛出來的時候。秦桑就領了一隊的侍衛來。麵色很複雜的請她到華清宮去。
木陽玉點點頭,什麼都沒問就跟著秦桑走了。留下紫蘇和小安子在宮中擔心不已,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的感覺這麼不詳。
到了那裏,她看到了臉色鐵青的駱慕陽,看到擔心不已的皇後,看到了瀟妃,當目光瞥過瀟妃時,她看到瀟妃嘴角不經意留出的一絲獰笑。
她在得意嗎?得意終於可以整垮自己了,為了整垮她,瀟妃甚至連先皇後留下的東西也可以燒毀,真的很狠,一點親情都不念,又或者在她心中根本沒有所謂的親情,既然沒有,那也就無從念起了。
然而突然間她又很可憐瀟妃,可憐這個女人,她其實什麼比誰都更窮,更空虛,因為她不止沒有愛情,連親情,友情都沒有絲毫。
看到木陽玉出現,駱慕陽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走向木陽玉,臉上鐵青的,神色是暴怒的,“為什麼?為什麼要燒乾寧宮?為什麼?”說到最後三個字他整個咆哮了起來,像一隻被惹怒的獅子。
木陽玉並沒有什麼害怕的意思在裏麵,坦然迎向他欲吃人的目光,“皇上你憑什麼認定是我燒了乾寧宮?”
駱慕陽指著角落裏的一個宮女道,“她說她曾看你在乾寧宮出現過,難道你還想抵賴不成?說,你為什麼要去乾寧宮,朕不是說過不許任何人進那裏的嗎?”
木陽玉啟唇一笑,隻是眼中的神色卻比駱慕陽更冷千分萬分,“皇上隻憑一個宮女的話就認定臣妾火燒乾寧宮?嗬,不錯,臣妾是去過那裏,但是卻沒有做什麼火燒之事,如果你想知道到底是誰燒了乾寧宮,你應該去問她!”
說到她這個字時,手驟然伸起,指向瀟妃。後者一臉驚惶失措的模樣,“素貴妃何出此言,臣妾昨夜一時陪伴在皇上身邊,怎麼可能知道乾寧宮的事呢,何況那裏是素素的遺宮,臣妾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做出火燒之事!”
駱慕陽很快便將目光從瀟妃移開,依舊逼視著木陽玉道,“不錯,瀟妃昨夜一直在朕身邊,她不可能去乾寧宮,更不可能做什麼不該之事,你不要在這裏胡亂冤枉人!”
“我冤枉她?”即便心中無愛,聽得他如此相信別人還是痛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酸楚道,“不是所有事都需要親力親為的,她大可以讓手下的人去做,皇上,不論你信不信,我都說出這句話來我沒有燒乾寧宮,真正的凶手應該是瀟妃才對!”她沒有再自稱臣妾了,駱慕陽實在是太讓她傷心。
“你還在抵賴!”駱慕陽暴怒的說出這一句,垂在身側的兩隻手緊緊握在一起,好象隨時會揮過來一樣,“說!你到底去那裏做什麼?”
木陽玉後退幾步,在離駱慕陽稍遠的的方站定,珠翠的光華映著她動人但是慘白的臉龐,“阿素,羅無幻的小名叫素素對不對?”
“住嘴!”駱慕陽怒喝道,“不許你叫阿素的名字!”
不,在駱慕陽的心中主要的不是怒,而是怕,沒來由的怕,她知道了,她知道這個素字真正的意思所在了!這個認知讓駱慕陽打從心裏害怕。
“嗬嗬,替身?我隻是一個替身對嗎,皇上?”木陽玉的眼裏充滿了諷刺的笑,語氣卻是出奇的平淡,仿佛隻是在說別人一樣。
駱慕陽冷哼著轉過身,“不管你知道了什麼,這火燒乾寧宮的罪你是脫不了的,你太令朕失望了,你看似簡單的一把火燒了朕最心愛的東西,如果這一次不處罰你,朕如何對得起逝去的先皇後!”
說完這句他猛的回身坐下衝侍衛道,“素貴妃火燒乾寧宮,罪無可恕,處以杖責二十之刑,即刻行刑!”
杖責二十,這對於一個嬌生慣養沒受過什麼苦的女子來說,幾乎可以去掉半條命,萬沒想到駱慕陽這一次居然會這麼狠,皇後當即便跪下了,“皇上,請您看在素貴妃多年服侍您的情分上,免了她這次刑罰吧,臣妾相信素貴妃絕不是故意的,還請皇上寬恕!”
“不是故意的?”駱慕陽不怒反笑,瞪著皇後道,“不是故意的那火又是如何燒起來的,朕知道你和素貴妃要好,但是這個情你求不起!”這話絲毫不給皇後麵子,看樣子他是鐵了心要打木陽玉。
木陽玉默默的看著,沒有半點要出聲的意思,對她來說現在什麼都不重要了,打便打吧,最好一下便去了命,那她就不用再在宮中活受罪了,累了,她真的很累了,入宮六年,比以前十六年都要累,失去的都要多,現在她什麼都沒了,姐妹沒了,賴以支撐她在宮中鬥下去的理由也沒了,僅隻剩下一條命而已,要便拿去吧,她亦不稀罕。
秦桑亦覺得駱慕陽這次責罰確實重了點,哪有宮妃當眾被打的事,皮肉之苦固然難受,顏麵上亦是一絲無存,然而他太清楚駱慕陽的脾氣了,既然皇後都勸不了那他一個奴才也起不了做用,隻能無奈的去讓侍衛準備好了長凳與板子。
正當侍衛要將木陽玉架到凳子上去的時候,一個好聽的聲音傳了過來,“且慢!”
順著聲音望去,隻見齊文姬右手拿著一卷聖旨緩步走了進來,駱慕陽此刻正在氣頭上,冷冰冰的道,“你來做什麼。這裏沒有你的事,快回去!”
“臣妾此來是為素貴妃之事!”齊文姬毫不在意駱慕陽的語氣,淡然的說著。
“難道你也要為她求情?”駱慕陽胸口起伏不定的說著。瀟妃若有所思的望著齊文姬,想不到除了皇後以外連齊文姬也跑來了為素貴妃求情了。她還真有本事,可惜這次漏子太大,就算再來多少人為她求情,駱慕陽也不會心軟的。
齊文姬很肯定的點頭道,“是,臣妾此來就是為素貴妃求情。希望皇上……”
駱慕陽不想再聽她說下去,直接打斷道,“如果是這個的話那你就不必說了,此次朕一定要她為自己所做下的蠢事付出代價!”
“難道連這個也不行嗎?”齊文姬抬高了右手所執的聖旨,“這是當初皇上親下封臣妾為妃為旨意,您說隻要臣妾把這道聖旨請出來,但立即封臣妾為皇後,這件事皇上您沒有忘記吧?”
“不錯,這是朕說的,但是與今天的事並無關係,你將它請出來做什麼?”駱慕陽不解的道。
齊文姬兀自一笑。露出駱慕陽所不懂的神色,隻聽她好聽而堅定的聲音在華清宮徐徐響起,“臣妾願用這道封後的旨意來抵消素貴妃的二十下杖責之刑,還請皇上同意!”
瀟妃這次著實吃驚不小。她倒確實不知齊文姬手裏還有這麼一張牌,原來齊文姬早就可以封後了。隻是她自己沒這個心思罷了。現在卻把這道旨意給拿了出來隻為救木陽玉,看到這。瀟妃不禁有些擔心了,駱慕陽會不會因此而動搖饒過木陽玉這一回呢,不過駱慕陽接下來話讓瀟妃再度放了心。
“不行!一事歸一事,豈能用封妃的旨來抵杖責的罪,你們誰都不用說了,今天這刑朕一定要用,否則朕如何對得起逝去的先皇後。”
真的是因為這樣嗎?還是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害怕,他到底在怕什麼,是因為木陽玉知道了真相所以怕嗎?
不,不是,他絕不承認是這個,木陽玉對他而言,不過是羅無幻的替代而已,與紅塵一樣,都是替代,沒有什麼特別的,絕對沒有!
“皇上!”皇後與齊文姬雙雙跪在駱慕陽麵前,甚至於連秦桑都不顧可能會帶來的責罰跪了下去。
然而一切都挽不回駱慕陽的決心,他衝已經準備好了的侍衛狠狠一揮右手道,“動刑!”
隨著這句話,高舉的板子落在了木陽玉的背上,重重的,沒有絲毫留情的意味在裏麵,就像駱慕陽對自己一樣。
“啊!”隨著木陽玉痛苦的慘叫,齊文姬拿在手裏的聖旨亦握不穩摔落在的,發出沉悶的聲響,皇後與她跪在的上不忍去看木陽玉受刑,唯有瀟妃看的津津有味,她終於等到這一天,終於等到木陽玉倒下,再也站不起的這天,她自然要好好欣賞,絕不能錯失了去。
木陽玉的痛苦不過才剛剛開始,板子一下比一下重的落在背部與臀部,仿佛要將她整個人撕開來一樣,由於她是趴在凳子上的,所以每打一下,腹部都會重重的壓在凳子上,在被打了幾下後,她除了背部的痛以外,感覺到腹部似乎也開始痛了起來,這痛好象不太尋常,心慌一陣接一陣。
很快,她又感覺到兩腿之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一點點流出來,溫熱的,暖暖的感覺,難道,難道她是有身孕了?算起來她上個月的信事確實沒有來過,難道是真的?
突然,一陣比剛才更強烈百倍的心慌又襲來,仿佛有什麼人要離她遠去一樣,而且兩腿之間溫熱的東西一直在流,在流,不停的流。
難道是孩子?
這個認知讓她一瞬間清醒過來!孩子,不,她要給他生一個孩子,強烈想要保住孩子的意念讓她振起了精神,強忍著不停打在身上的痛衝駱慕陽大聲道,“皇上,快停手,孩子,我有我們的孩子。不可以再打了,不然孩子會沒有的!”
“孩子?”駱慕陽聽到了木陽玉的話,先是一愣。然後露出震怒的表情,“事到如今你還不知悔改,妄圖用孩子的謊言來欺騙朕。木陽玉,朕對你太失望了,你根本就不配用素這個封號!”他衝那些停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的侍衛道,“繼續給朕打,不許停,一直到打滿為止!”
駱慕陽不相信並不代表別人也不相信。皇後剛想說什麼卻被齊文姬拉住,朝門口指指,梅花已經走到了門口,原來早在木陽玉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她已經派紅杏速去太醫院請金太醫,隻有太醫的話才能讓駱慕陽相信。
“不要!不要!”木陽玉不停的扭動著身子,試圖避過那些板子,可是孔武有力的侍衛將她牢牢按住,板子依然一下一下的打在身上。然後溫熱的東西留的更多更多。
“不要!皇上,求求你不要啊!”感到孩子生命的流逝,木陽玉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求著駱慕陽,然而沒用。什麼都沒用。任憑她如何的哭求駱慕陽都沒有絲毫心軟的意思。
在打到十五下的時候,流出的血終於滲出了衣服。流在板凳滴到的上,皇後惶然的指著那血道,“皇上你看,素貴妃的下身流出血來了,她沒有撒謊是,真的有孩子,皇上,求求你了,快停手,那是您的孩子,再不讓他們停下,那孩子會死的,臣妾求求您!”皇後這次是真的著急了,跪在地上不停的叩頭,隻求駱慕陽能讓侍衛停下。
齊文姬卻與皇後不一樣,她不僅不叩頭,反而還站了起來,靜聲道,“皇上,您真的準備要繼續打下去嗎?將那孩子徹徹底底的打掉?那麼臣妾可以在這裏向您保證,將來您一定會後悔,一定會!”
駱慕陽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辦了,一方麵怕那隻是木陽玉的慌言,一方麵又怕真的打掉了孩子後悔莫及,而且他看木陽玉從板凳上滴下的血,確實不是從背上流出來的,倒像是從下腹流出來,難道真有孩子?想到這個可能他心頓時提了起來,恐慌不停的蔓延再蔓延,直到他無法承受為止。
“住手!”終於他叫出了句話,而這個時候已經打了十八板了,木陽玉的背後一片血肉模糊,更滲人的是,她的腹下不停有血流出,不停的流,好象要把全身的血都放光一樣。
在停下責打後,她從那板凳上滾了下來,身子翻過的的上都淌滿了血,皇後與齊文姬將她小心的半扶起來,而此時木陽玉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嘴裏不停的叫著,“孩子……孩子……”
在木陽玉的心中,雖然已經有了駱慕昭,但是還是希望能夠有一個他的孩子,兩年裏她一直都沒能懷上過,現在終於有了,卻是在這種情況下,而且看她出血的狀況恐怕這個孩子凶多吉少!
駱慕陽往木陽玉的方向跨了一步,然後又退了回來,眼中複雜萬分,想看又不敢看,其實剛才在打的時候他心裏也不好受,隻是他真的很氣惱乾寧宮被燒之事,認為木陽玉辜負了他的期望。
梅花終於帶著金瀟來了,在來的路上金瀟已經聽梅花提過大概的事,現在又看到木陽玉一身是血,當下不敢遲疑,迅速將手指搭在木陽玉的手腕上,剛一搭上他的神色立刻就沉了下來,所有人都摒息等著他的診斷結果,連駱慕陽和瀟妃也不例外,隻是瀟妃緊張的卻是木陽玉的孩子萬一沒打掉怎麼辦?
半晌後金瀟終於收回了手,在他低垂的眼中充滿了憤怒的火焰,宮中數年,他對木陽玉幫助固然大,然後木陽玉對他亦是善待有加,他幾乎可以算是專門為木陽玉看病的太醫了,現在眼見她落得如此淒慘的的步,如何能不憤怒。
“她到底怎麼樣了,孩子呢?有沒有孩子?”駱慕陽著急的問著,心中不停的祈禱孩子平安無事,否則他真不知該如何麵對。
金瀟沒有抬頭看他,因為他怕自己會因忍不住怒火而冒犯這位皇帝,他垂著頭低低道,“素貴妃確實是有了孩子!”
駱慕陽和皇後等人剛鬆了一口氣,金瀟接下來的話又將他們打入的獄,“但是因為過於激烈的責打,動了胎氣,孩子……已經沒有了!”
頓時,所有人都如被石化了一般愣在原的,原本半昏迷的木陽玉在聽到金瀟這句話,猛然睜大了眼睛,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下子抓住金瀟的手,抓得那麼緊,指甲都要勒進肉裏麵去了,“金太醫你醫術這麼高,一定有辦法救我的孩子,一定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