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這個窗戶口就活該被人屠城？”吉倫再也忍不住火氣叫嚷起來。
“當然不是。”凱斯咳嗽起來，他身後身形高大的騎士侍從冷冷看了眼吉倫，凱斯仿佛背後生了雙眼似的安撫著對方，“別這樣史蒂文，吉倫先生並沒有責怪我們的意思。”
吉倫撇過頭，凱斯又笑著說，“阿莎米當然重要。如果您願意的話，我倒是有一些法子可以試試。倘若不行，就讓城民們從山路撤離吧，我想這一次他們一定不會挪不開腳步了。”
塔伯點了點頭，而凱斯依然是千篇一律的微笑。塔伯卻似乎從他的微笑裏看出一絲戲謔的味道，恍惚間轉瞬即逝，仿佛他的錯覺。
假使他們還有辦法，肯定不會指望一個十四五歲的半大少年。
塔伯吩咐吉倫按照凱斯的意思連夜召集了阿莎米所有的男人，包括十來歲的孩子和六七十的老人。他們站在黑夜裏的廣場上，每一個人的麵容都顯得模糊不清，卻看不到絲毫的恐懼。
“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不害怕，難道就因為出去收了趟屍？那也隻是三十個人。”吉倫疑惑道。
“我剛剛也問過他這個問題。”塔伯看著站在眾人麵前的半大少年，他似乎在詢問前排的人什麼事情。
“你知道他怎麼回答嗎？”塔伯看向吉倫，後者搖了搖頭。
“他說受戰爭影響的有三類人。死去的，僥幸脫險的、以及活著的。死去的人已經感受不到戰爭的恐懼，不會讓恐懼蔓延。僥幸脫險的也許受過傷也許見識過桑托斯的屠殺，他們可能恐懼可能害怕死亡也具有更加強烈的求生意識，而活著的……他們沒有死，他們活了下來，他們躲在城內，覺得戰爭離他們很遠，而遠離最直接的屠殺讓他們覺得他們是幸運的，甚至是興奮的。”
“我不明白。”吉倫搖了搖頭。
“我也不明白。”塔伯說，他忽然揚起眉，“那位小騎士還說了另外一句話。”
“什麼？”
“一個群體的士氣依賴活著的人。”
“沒有經曆死亡的殘酷就會固執地憧憬人性的善良。”凱斯笑吟吟地說，“慘痛的經曆會讓人變得更加強大。”
看到跟在他身邊一言不發的史蒂文，凱斯不由道，“放輕鬆，史蒂文，這並不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殺。我們該慶幸阿莎米有一群強壯的農夫。相信我，他們不會比一個步兵軍團差。”
“我隻是擔心您的身體。”史蒂文不讚同地盯著他，“那些沾染了血腥之氣的地方對您並沒有好處。”
“可是我需要一封朱迪雅男爵的推薦信。”凱斯無可奈何道，“就算有裏斯特的幫助，這封推薦信也必不可少。好了，別再去想之前的事情了，我們得向前看。”他抬頭看了眼廣場四周燃燒的火把，眼睛裏倒映著跳動的火焰，“讓我們來看看這些有趣的東西。”
廣場上堆滿了一堆田裏的孩子常玩的簡易投石器，它們摞成了一座小山的模樣。
那是阿莎米男孩從小到大最喜歡的玩具。用來捕捉蜂鳥或者小型魔獸的利器，隻要擊中它們的關節，那些能飛會跑的東西就會成為斷腿的獵物，但這些東西在戰場上沒有任何的作用。桑托斯的步兵擁有全副武裝，他們身著鎧甲，頭帶頭盔，還配有標槍長矛和佩劍，別說是石子了，就算是利刃對他們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他們隻需要一點點小技巧。”凱斯彎腰撿起一個能夠佩戴在手腕上的簡易投石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