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裏看出字來……”
那聲音越來越清晰了，王小明皺著眉頭，努力想睜開，可是就是睜不開——
“滿本都寫著兩個字——‘吃人’！”
猛地一下，這最後一句話，徹底驚醒了他——王小明呼一下從地上坐了起來，睜開眼，滿背的冷汗。
creator坐在他旁邊，輕輕地摸了摸他的後背：“你還好吧？”
王小明扭過頭看著他，還在喘著氣：“剛才的話，是你念的？”
creator望著他，輕輕點了點頭。
王小明吐出一口氣，再也不說話了。
他們現在又回到了那個地方，整個世界隻有一片純淨的白，連空間的棱角都看不到。
“你好點了嗎？”creator輕輕地問，“你都汗濕了……要不要回去洗個澡？”
王小明看著他說：“為什麼我又會在這裏？”
他這回卻沒有得到正麵回答。和他一模一樣的、不同於夢境中輕狂恣意的絕色少年輕輕站了起來，背對著他，小聲地說：“是我的錯。”
“你說什麼？”王小明皺起了眉頭。
“是我的錯，”creator低低地說，“我沒有設置好係統，讓你……不說了，”他輕輕地說，“你隻是被魘住了。”
“魘？”王小明皺著眉頭重複道。
“是的，”他對他說，“你剛才……被夢魘吞噬了。”
“什麼意思？”王小明回過味來了。
“你……”creator歎了口氣，“你又死了一次。”
“……”
很震驚。
但是王小明這次卻仿佛懂了，又仿佛習慣了一樣，輕輕點了點頭，道：“哦。”
“也沒關係，”creator輕輕蹲下來，摸著他的臉頰說：“反正，我又把你救了回來。”
“哦，謝謝。”王小明不知道還應該說什麼。
“不要謝我，”creator垂下頭，低低地說：“你就是我自己，我怎麼會舍得看到你死去，即使你隻是我製造……你回去吧。”
“現在麼？”王小明看著他。
“是的，”他歎了口氣，道：“我把係統重置了一次，現在你走的是另一條較為安全的路……你還要回去找阿迪王呢。”
“阿迪王在哪裏？”王小明立刻問。
creator隻是輕輕搖了搖頭，道：“教主那裏有一雙……但是要你自己發現。”
“好。”王小明點了點頭。
“死過幾次以後，你真的和以前不大一樣了呢……”creator歎了口氣般，迷戀似地摸了摸他的臉頰，有些憂傷地說：“那麼，現在，你走吧。”
“……你不去？”王小明敏銳地發現了什麼。
“不去，”creator無奈地笑了起來，摸了摸王小明的頭：“我發現，如果我陪在你身邊的話，其實對你精神的不穩定性影響更大……我不能像背後靈那樣一直陪著你，那樣你遲早要散架的。”
“那麼我就是一個人了麼？”王小明看著他問。
“是的，”creator輕輕地說，“人來到世界上，本身不就是一個人的嗎？一個人生活，一個人死去……”
“可是……”
“可是我不能陪著你，就像你不能陪著我一樣，”creator重複性地說，“走吧……當你遇到危險時，我會再次救你回來的。”
他深深地看著王小明，仿佛要把那張臉、那雙眼睛永遠記住，即使他們是完全一樣的眼睛和臉——可是，王小明依舊遠遠地看著他，看著他，直到看著自己漸漸消失，終於消失在這個茫茫的未知空間裏，再也不見了。
隱隱約約地，王小明聽到了真正的，喊他的起床的聲音——“公子，”小石頭清脆響亮地在門外叫他，“該起了！晚些大廳裏就沒餐點了！”
他知道，這是真實的，也是虛假的，雖然它們毫無分別。
但是，他還想在這最後，沉沉地、安靜地睡一會兒。
隻是自己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