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在蕭翊出事後一早通知了沈家,所以,沈鏡帶著蕭翊趕到醫院時,沈老爺子和沈魏也一起到了。兩個人看到蕭翊脖子上的傷口都心疼的不得了,嘴裏一個勁地嚷著歹徒凶狠,又自責地表示沒能照顧好蕭翊。

“爺爺,魏叔,傷口沒有你們看到的那麼嚴重,我現在已經不疼了,而且,醫生也說了沒事。”對此,季醫生又扯著笑容對幾人做了一次保證。而在內心深處,季醫生非常不希望還有下次,每次都遇上把質疑赤-裸裸寫在臉上的孩子,他覺得醫生這個職業好累。

“季醫生,真是麻煩你了。”

“您客氣了,這都是我們醫生應該做的。”

順利到家後,蕭翊後知後覺地發現了沈鏡的異常。似乎從他到醫院開始,對方就再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眉頭一直攏著,嘴唇也抿得有些緊,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蕭翊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轉到本市的新聞,上麵播放的正是他被挾持的一幕。蕭翊認真地把歹徒的臉和對方的名字——李大光記在了心裏,手上的遙控器卻忽然被沈鏡搶了過去,電視屏幕也一下黑了。

蕭翊不明地看著他,“哥?”

“你跟我來書房,我有話對你說。”

沈鏡難得對他嚴肅,蕭翊被勾起了好奇,跟著沈鏡上了樓。沈魏把蕭翊愛吃的甜點端出來時,客廳內已經不見兩個孩子的身影,納悶地看了看手裏的甜點,露出了遺憾的表情。

書房內,蕭翊和沈鏡倆麵對麵地坐了下來。沈鏡依舊一言不發的沉默,就連時常關注在蕭翊身上的視線也沒有給他。這份異常讓蕭翊有了幾分微妙的不舒服,他以為自己可以猜到沈鏡的大部分言行舉止,可是現在的情況,他一點頭緒都摸不著,尤其是沈鏡此刻的那雙眼睛,黑沉沉的,仿佛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你想和我說什麼?”眼見沈鏡身上有了些許的陰鬱之氣,蕭翊不得不出聲打破房間內的安靜。

聞言,沈鏡抬了下眼皮,目光看著蕭翊充滿了晦澀,少刻,似是下定了決心,終於開了口:“小翊,丁浩文是抱著會出意外去救你的。”因為緊張蕭翊,在所有人都盯著丁浩文和李大光的時候,沈鏡始終注意著蕭翊的一舉一動。

那一刻,沈鏡既希望自己沒有看到那麼多,又慶幸自己沒有錯過。別人都以為是丁浩文機智地先發製人,把小翊從李大光手裏解救出來,恐怕就連丁浩文也以為是意外。但他卻看得清清楚楚,是小翊利用了丁浩文讓自己從李大光手裏脫身的。那個瞬間,如果小翊算計得不夠準,李大光的刀很有可能就砍上了丁浩文。

“沒錯啊,是丁哥哥救了我,我們不是還說了下次一起去好好感謝丁哥哥嗎?”

沈鏡的臉色兀地沉了下來,起身走到了蕭翊身邊握住他的手,“小翊,不要和哥哥說謊。”人都是有私心的,小翊出事的時候,他同樣抱著隻要小翊沒事,其他人怎麼樣都無所謂,也可以拿別人去代替小翊,但都不該是小翊今天做的這樣——為了自己的安全,對一個主動來救自己的人,可以毫不顧忌對方的性命去設計。

蕭翊沒有立刻回應,被沈鏡握著的手因為對方的用力手而有些發疼。“那哥哥想讓我說什麼呢?”他倒是沒有想到自己的算計會被沈鏡看到,不過就算知道會被發現,那個時候他也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

“小翊,你才這麼小。”沈鏡輕輕歎了口氣,握住對方的手微微鬆開,“我不是想責備你些什麼,隻是想知道你為什麼會這麼做。”沈鏡一向認為沒有人會比他更了解小翊,可是這麼認為的他,從來沒有發現過小翊在這方麵的想法。

“為什麼?”蕭翊掙開沈鏡的手,挑著眉笑了起來。難道他要告訴他的好哥哥,這種可以利用的條件下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裏是一種本能的選擇麼。還是告訴他,比起自己的命,其他人的命都不算什麼?“知道以後呢,哥哥想做什麼?”

這樣的蕭翊,沈鏡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陌生,就好像現在才真正接觸到了蕭翊這個人下一刻,沈鏡欺身上前把蕭翊抱進了懷裏,“我隻是想保護你,小翊。”如果小翊做了什麼需要付出代價的話,那麼,就由他來償還。

蕭翊一怔,他真的以為沈鏡和他說開是為了對他說教,或是讓他認錯,卻怎麼都沒有想過這麼一個答案。不由地,蕭翊想到了之前沈鏡對李大光說的那句把他們交換的話,那時候他還揣測過沈鏡是不是要在交換的一刻動什麼手腳,所以,驚訝了一會就恢複了平靜。現在想想,莫非對方是真的存了讓他首先安全的心?

“小翊,答應哥哥,以後不論發生什麼,都不要拿自己的安全去堵。”溫柔的呢喃低語在耳畔,蕭翊的心忽然脹得有些痛,接著,他聽到自己用著不再掩飾的冷漠的聲音回道:“沈鏡,對我而言,最重要的隻有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