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斷地奔跑著,不敢停下。
一路跑到隔壁學校,進了地鐵口,後麵不再看見有人追了,我才一頭紮進車廂裏。
15號線像一頭巨獸呼嘯著,在黑暗的地下城穿梭著,滿載了絕望和驚慌。
我的臉上一片冰涼,不斷有水霧冒出來,視線也越來越朦朧。
從大荒山逃出來八年了,葉存根還沒死心呢,要把自己抓回去……
我緊緊抓著車廂鐵杆,死死咬著不斷顫抖的牙齒,不肯認輸。
不,不,不!
我不可能認命!
不可能再被抓回去給全村光棍當媳婦!
我要成為人上人,成為誰也傷害不了的女王!
我要把所有曾經傷害過我的人,狠狠地碾壓在腳底!
我擦幹眼淚,止住嗚咽,打算今晚就去找謝部!
想通之後,我立刻給小麗打了個電話,約她出來喝下午茶。
我們約了個咖啡廳,我先到,等了好一會兒,小麗才姍姍來遲。
“不好意思,路上堵車,葉瑤,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給你點了杯卡布奇諾……”
小麗還在為我上次過河拆橋的事惱我,對我也愛搭不理的。
我自知理虧,從包包裏拿出一個紅包,遞到她前麵,“給你的,謝謝你上次幫我。”
“哎喲,這多不好意思啊!咱倆什麼關係啊,談不上幫,就是一嘴的功夫,你看你還給上紅包了!”
小麗嘴上是這麼說,但卻緊緊攥著紅包往兜裏揣。
“我偷偷告訴你,你千萬別往外說啊……”
我心裏咯噔一下。
“怎麼啦……”
“上次因為你下了紅姐的麵子,她很氣……”小麗猶豫著要不要說。
我著急,讓她快點講。
“昨晚謝部也來會所了,紅姐又給介紹了個P大的清純大學生,她還讓那大學生給謝部說,說你墮過胎……流過產呢……也不知道謝部信沒信……”
我聽完,臉色發青。
“紅姐……還把你勾搭謝部的事情,偷偷漏給了謝部夫人……”
“什麼!她怎麼能這樣!”我失聲尖叫,“謝部夫人是什麼人,能跟我講一下嗎?”
小麗也是有點幸災樂禍的,她低頭數著紅包裏的錢,並不搭話。
我又從包包裏抽了兩張一百的,給她。
“再加一張,湊個6。”
我心裏大罵婊子無情,又給她拿了一張。
她才低聲道:“葉瑤,你要完了!趕緊逃吧!你惹了個惹不起的人哩!我聽紅姐說,謝部夫人姓劉,是B大教授,娘家三代根正苗紅的,弟弟是檢察官,還有個當首長的老爹……”
小麗見我臉色發白,也有點不忍了。
“你這人也是,當初給你介紹紅姐,誰想到你居然能過河拆橋!不怪人家報複你!反正……這段時間你自己小心點吧!”
小麗要上晚班,臨走前還把咖啡喝完了。
我一個人呆呆的坐了好一會兒。
等天快黑了,我才晃悠悠的找了個文身店。
“美女,你這鎖骨上的美人痣,多漂亮啊,真的要點掉啊?”
“點吧。”
腐蝕性的藥物點在皮膚上,一陣陣刺痛。
我看著鎖骨那顆美人痣變成了白色,紋身師才說:“七天內,不要碰水。”
回到向日葵公寓已經快晚上十點了。
有了小麗的提醒,我總覺得後麵有人在盯著我看,嚇得我趕緊上樓,關上門就反鎖。
進了屋,還趴在貓眼盯了很久。
確定沒人跟過來,我才放心去洗澡。
睡前,我還憂心忡忡葉存根會不會找上門的事。
夜裏就發了一整夜的噩夢。
早上醒來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起來第一件事,我給自己熱了杯牛奶,撕了張吐司當早餐。
昨天花了600塊從小麗那裏買信息。
通勤花了30。
點痣花了100。
現金還剩270。
果然錢,真的是一點都不經花。
上次再醫院開的藥,我早就吃完,那裏也痊愈了,不疼了。
隻是我開始對這種事有了陰影,甚至想起謝部的時候,我就會下意識恐懼。
但如果不找謝部,我又隻能去找工作了。
中專舞蹈專業畢業的我,什麼證都沒有,去機構當舞蹈師也沒人要。
再說現在這一行入門的門檻也提高了,就我那個三流中專學校,很多人聽都沒聽過。
一想到我當時熬了三年半工半讀,才順利拿到中專畢業證,出來後竟然找不到工作就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