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看著他抿嘴而笑。陸清玄臉上微微一紅,但肚中確實餓的厲害,心想管他這些飯菜是什麼來路,先吃飽了肚子再說。於是他坐了下來,取過擺在麵前的碗筷開始吃了起來,入口隻覺鮮美無比,雖然都隻是些家常菜,但經少女妙手烹調,足足做出了十一分的味道。
那少女卻並不動筷,隻是拖著腮看著他吃。陸清玄一邊吃一邊問那女孩道:“你不吃嗎?”少女微微一笑,道:“你吃吧,我不餓。”
陸清玄便不再問,專心吃飯,一直吃了三碗飯,菜大半也都被他吃了,那少女從始至終不過呷了口湯,吃了幾口飯。陸清玄有些不好意思,那少女卻是微笑著問道:“怎麼樣,我做的飯好吃嗎?”
陸清玄真誠說道:“很好吃,比我娘做的還要好吃。”
那少女聞言臉上淡淡一紅,神色間卻顯得很是高興,她站起身來泡了兩杯清茶,遞給陸清玄一杯。看她的樣子,顯然對廚房的一切布置了如指掌。
陸清玄道了聲謝,捧著熱茶,抿了一口,雖隻是粗茶,卻清香濃鬱,很是好喝。他一邊喝茶,一邊暗暗猜測這個姑娘的來曆,心道莫非她是沒有地方依靠,所以偷偷住進來的,隻是看她這般清秀幹淨的樣子,顯然是個正經人家的女孩兒,若說她會偷偷摸進別人家裏並且住下來,說出去怎麼也不會有人相信的。陸清玄思來想去,始終得不到答案,便幹脆問道:“不知姑娘貴姓?為何會在這裏?”
少女捧著清茶,聞言微笑道:“我姓白,叫白詩盟。我還知道你姓陸,叫陸清玄。”
陸清玄愕然問道:“你怎麼知道?”
女孩笑道:“我認識你的,隻是你卻不認得我罷了。”
陸清玄心中更加茫然,他遍尋記憶也不記得自己曾認識過這少女,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在我家裏?”
少女睜大明亮的眼睛,看著他,認真說道:“這兒就是我的家呀,我從小就住在這裏了。”少女的眼睛很清澈,很純淨,她說話的樣子也顯得很認真,任何人看到了都會想:她說的都是真的,她是不會騙人的,就連陸清玄也是這麼想的。但他愈是這麼覺得,卻愈發顯得整個事件的詭異,因為他確信是不認識這個姑娘的,他從小便住在這裏,若真有這樣的一個小姑娘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呢?難道她是以前家中仆人的孩子,後來遣散下人的時候她沒有跟著離開,而是偷偷留了下來,隻是這也說不通,這麼大一座空宅子裏多出一個活人,他與母親豈會沒有知覺,況且看這個小姑娘今年不過十八九歲,那時候更隻是個小女孩兒,更加顯得不可能了。
陸清玄想了想,還是問道:“你是以前這兒下人的孩子嗎?”
白詩盟搖了搖頭,看著陸清玄說道:“我不是下人們的孩子,但是我與陸家有很深的淵源,所以我也算是陸家的人。”
陸清玄心想原來她是他的遠房親戚,小時候住在這裏的,難怪她認得我我卻不認得她,那時候陸府住著很多分家的人,小孩子自然也有很多,但他當時是本家的少爺,又一直都隻跟李虛妙在一起,不認得她也不奇怪。
白詩盟見陸清玄已經吃完,便起身收拾碗筷,陸清玄連忙站起來幫忙,卻被她阻了回去。她一邊清洗碗筷一邊說道:“今天清晨我在桃林中遇見你,見你躺在地上睡得很沉,擔心你受寒生病,便將你抬回了房中,又怕你醒來餓了,於是又做了飯。”
陸清玄心想原來自己是被這個少女抬回來的,想到自己這個大男人被一個瘦弱的小姑娘抬了那麼遠的路,心中既是愧疚又是感激。他問道:“這麼多年來你一直住在哪裏,為什麼我和母親竟都不知道。”
白詩盟擦淨了雙手,道:“你和我來。”說罷便轉身出了廚房。陸清玄見狀隻得跟在後麵。兩人行過一片荒蕪的草地和房舍,越走越深入,終於走到了後罩房,那是陸府中最深的一個院落,一般都是用來給家中未出嫁的少女居住的。陸家連著幾代都是獨子,這兒已有近百年沒人居住,以前家中富裕的時候還有專人打理,後來便逐漸沒人去理會了,荒草漸生,成了黃鼠野狐的聚居之地。
陸清玄不知有多久沒有來過這裏,不知道這裏已經變成什麼樣子了,隻道會看到一片淒涼的景象,結果卻是讓他吃了一驚:既無坍塌的房屋,也無茂盛的雜草,隻有一片幹淨整潔的院落,院子四周隔著綠籬,裏麵栽種著幾顆桃樹,已經開出幾處淡紅的花苞,還有一小片白黃相間的野菊,寧靜而淡雅,顯然是有人細心修剪過的。陸清玄心中滿是疑惑,陸家幾代沒有女子,這兒已有百年沒有住人了,小時候曾有一次他想要進去玩耍,也被母親阻攔了下來,並告誡他以後不許進去,為何會突然出現一個年輕女孩來,而且看這裏被人精心打掃過的痕跡,顯然有人已在這住了許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