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未央,冷紅枝卻在床上翻來覆去也睡不著。窗外下起了大雪,在安靜的夜幕下,紅枝能聽見鵝毛般的雪花淺淺的倏倏落下的聲音,一切恬淡又美好。
而床上的人卻不為所動,冷紅枝腦海中還停留在那不知名的深山中,南宮宸現在依然是承認她太子妃的身份的。她記得他說“太傅有負黎妃所托,並非畏罪自盡。”這一句話,若真是如此,足夠為她冷家平反了!這樣……姐姐還會有危險嗎?
梁王反,到底和爹爹有什麼聯係?
冷紅枝總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麼,怎麼想也想不通。再次轉了個身,看向窗外的大雪紛然而至,南宮宸,你是否也在為這件事情煩憂?你……可有……
突然,一陣冷芒躍入眼中,暗紅色的衣角借著窗外清冷的月光出現在冷紅枝的視線中。幾乎同時,她從床上一躍而起,自冰蠶軟玉腰帶中抽出煙羅,一臉警備的看向來人。
暗夜眠隻是輕抱雙臂,倚在遠處的屏風後,悠閑的假寐。墨發似絲綢般在月光下泛出絲絲光澤,暗紅的衣袍似曼陀羅般妖嬈。
冷紅枝冷冷的看著來人,緩緩的放下煙羅。
自床邊的梨木雕花衣架上取下殷紅似火的披風,向來人走去。
暗夜眠的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皺,很快恢複平靜。刹那之間的表情沒讓任何人捕捉到。直覺上,他討厭冷紅枝穿紅色。第一次見她,她就是一身的紅火。這種紅,帶著陽光般的味道,幹淨澄澈,好像他稍有靠近,就會被其灼傷到萬劫不複的境地。
冷紅枝在暗夜眠身邊坐定,抬起素手緩緩的為二人添了杯茶,並未點燈,一雙琉璃色的大眼睛直望向暗夜眠的眼睛,希望能夠從中捕捉到她想要的信息。
就這樣,冷紅枝緊緊地盯著暗夜眠,而另一人則是依舊假寐。二人一時間竟相安無話。
良久,紅枝握著茶杯的手驟然握緊,語音上卻依舊清清涼涼:“暗夜大人,我姐姐冷紅鸞怎麼樣了?”
暗夜冥依舊假寐,似乎在榻上坐的不舒服,輕輕移一下位,繼續假寐。
就在冷紅枝以為他不會說的時候,才聽見他如夢囈般輕啟朱唇:“暗牢。”聲音帶著濃厚的鼻音,說不出的好聽。
冷紅枝的雙目此刻早就赤紅一片,捏著杯子的指節泛白,暗牢是個什麼地方,她自然清楚!那是東陵審重刑犯的地方,隻要能讓其開口,無所不用其極!!
“我冷家到底犯了什麼罪!”冷紅枝渾身顫栗,極力控製著自己,一張小臉瞬間就變得慘白。
“刺聖上,藏梁王。”
暗夜眠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將冷紅枝定在當場!她怎麼也不能相信,那個慈愛威嚴的文學大儒竟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爹……爹爹……不可能的!!!不可能!!!”精心掩飾情緒終於漸漸出現裂痕,最後碎得一塌糊塗。
暗夜眠顯然不想和這哭哭啼啼的聒噪人呆在一起,化成一道紅色霧氣離去前,丟下一本小冊子。
冷紅枝顫抖著將那小冊子拾起顫顫巍巍的翻開第一頁,一目十行的將它看完,又再翻第二頁,最後越翻越快,淚也越落越凶!直到天空泛起了縷縷晨光,她在終於肯將手中的冊子放下。
淚……似乎流幹了……
冷墨清,月下城莊襄大夫手下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