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雷比我小兩歲，是我三年前在外貿公司工作時的同事。她現在仍然留在那間公司工作，隻不過由人事科的小文員搖身一變成了部門經理。想當初她還被前任經理訓斥得淚眼汪汪呢！也難怪，剛剛畢業，年輕氣盛，但又苦於沒有經驗，做事難免會出錯。經理一訓斥，她便輕聲辯解。經理哪能容許下屬和自己頂嘴呢？自然毫不留情麵變本加厲地指責，大抵是你實在勝任不了就給我走人之類的。
我作為旁人站在一旁聽得一清二楚，也不完全是小蕾的錯。
那時候的小蕾眼淚漱漱的，想反駁又不敢反駁，委屈極了。
我那時是做采購，壯著膽子厚著臉皮上前去替小蕾說了兩句好話，這樣一來，小蕾就成了我的朋友。這幾年，我們一直保持聯絡，隔上個把星期或者半個月我們會見一次，去吃吃飯逛逛街什麼的。
她在電話裏嬉笑：“妖怪，還沒睡吧？我就知道你沒睡哩。”
這丫頭越來越沒大小了，早知道我就讓她被她的經理罵走算了，免得她給我取一個又一個綽號，什麼妖怪，老妖怪，夜貓子之類的，把我妖魔化了。
“什麼事？”我也笑。
“我在酒吧，你要不過過來一起？來的話讓俊豬去接你，完了送你回去，你看如何？”
我故作不悅：“你早又不吭聲，玩到一半讓我插隊進去，多不好。”
“沒關係啦，都是俊豬的同事。我知道你不喜歡這種夜生活，但偶爾出來放鬆一下也無傷大雅，俊豬也是這樣說的。就這麼說定了，我讓他去接你。”她替我作了主，不由分說掛斷電話。
我搖搖頭笑笑，反正也寫不出東西，去就去吧。
二十分鍾之後，程俊出現在小區外。他拿著小蕾的手機給我打電話，說他在外邊等我。程俊就是小蕾口中的俊豬，也是她的男朋友。小蕾就是這樣，對待她喜歡的人，她就叫人家這個豬那個豬的，劈如，她也叫我珂豬。
這個程俊，我見過幾次，廣州人，家世不錯，他本人也在政府某個機關做文秘，還是自己考上的。人長的白白淨淨的，性格也比較溫和，讓人很有歸宿感，也許是讀文學係的，他的普通話講得特別標準，我一向都討厭那些繞著舌頭拚湊出來的普通話，所以對程俊頗有好感。
他見到我，很是平和地打呼招：“紀珂，你好啊，又見著了。”
我走到車邊，他很紳士地給我開車門。
在車上，我們漫無邊際地聊天。
“聽小蕾說，你專職寫作？”
“不能稱得上寫作，充其量隻能說是製造些虛假的故事混飯吃。”我哈哈大笑。
“你太謙虛了。”他說，“我看過你寫的長篇小說，非常細膩。”
“你看過？不可能！你怎麼可能知道哪本是我寫的？”我大吃一驚。我發表東西的時候，從來都是用筆名，沒有幾個人會知道，包括小蕾。一來小蕾對小說不感興趣，從來沒問過我這些；二是我不喜歡讓朋友知道這些，小說中多多少少囊括了了自己的思想，自己的過去，我不想弄得人盡皆知。
他微微一笑，很神秘的樣子：“我就是知道。”
天！
我訕訕笑道：“嗬嗬，也沒什麼，都是些虛假的情節，看了也罷，不要笑話就好。”
“不會，不會。”他迭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