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啊,嚇死我了。”我笑著拍了拍胸口,輕輕籲了口氣。
“不好意思,沒想到會嚇壞你。對了,你家的燈管壞了嗎?怎麼不見你開燈呢?”他問。
“沒有,我喜歡關著燈到陽台上吹吹風。”我說。
“原來是這樣。這樣的習慣挺好,既環保又很有心境,我一向都這樣,嗬嗬。”
“啊哈。”我又笑。一男一女在這樣的夜裏聊天,顯然不是很好,雖然隔著兩米遠的,但黑燈瞎火的,實在令人覺得曖昧。我想離開陽台,但又覺得不能表現得太直接,所以暫時又停留了一會。
“對了,經常遇見你,還不知道你姓什麼呢?”他樂嗬嗬地笑。
“我姓紀,叫我紀珂就行了。”我說。
“我叫尹仲,朋友們都叫我阿仲,你也可以這樣叫我。”他自個兒介紹。
“你最近開始工作了嗎?我留意到你每天八點多都會出門。”他又問。
“是的,上班有好一陣子了。”
“從事哪個行業?”
“嗬,我在一家外企,內刊編輯。”
“是編輯啊?我就覺得,像你這種氣質的人,走的就是文學路線。”他好意地讚美。
我在心裏發笑。
“你呢?是做哪種工作的?”想了想,我問。總不能讓他一個勁地問我是不?我象征性地問他幾句,然後進屋睡覺就是。
“我在一間專門生產電器的公司搞研發。”
“哦,原來是位工程師。”我恍然大悟。
“對,就是工程師。”
“你太太呢?沒在家嗎?”
“她今天回她媽媽那兒了。”他答。
我們就這樣,身體俯在陽台上聊著,看著樓下歡快的場景,不時發出一兩聲“時光流逝”之類的感歎。
過了一會兒,我故意伸了個懶腰,朝他道:“時間不早了,我得去休息,晚安。”
就在我轉身的那一瞬間,有突然有個驚異的發現。他的背後站著一個女人,由於陽台上有些黑,我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就是尹先生的老婆。這個發現令我的心“砰砰”地跳。
尹先生不是說她回娘家了嗎?那麼,她為何不動聲色地站在哪兒呢?想必是剛才才回來的。奇怪,聲音細微得以至於男人毫不知情?
她的睛神令我想到了黑夜中的一道寒光,犀利而尖刻,從她的眼中,我看到了不滿的一麵。我突然想次上一次在陽台時相遇時,她那雙深沉又複雜的眼睛。難道,他懷疑他老公,監視他?或者說,監視我們?
天哪,太複雜了吧!我居然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也沒和她打招呼,轉身迅速鑽進屋子裏。
回到房間後我又有些後悔,為什麼要灰溜溜地真像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呢?不就是在陽台上小聊了一會兒麼?我心無雜念,為什麼要作出一副灰頭灰腦的樣子?我這樣一走,他老婆會不會認為我們聊了什麼曖昧的話題?
盡管房間開著輕緩的音樂,可仍然平息不了我內心的波瀾。
事實證明我的猜測是對的,我並沒有小題大做。不久後,我就聽到隔壁傳來爭吵聲。女人的聲音很高亢,幾乎能用爆發來形容,說話的速度很快,我壓根聽不清楚。我想象不出那聲音就是她那個看似柔弱的身體裏發出來的,我在這兒住了幾年,她給我的印象一直是溫婉順從的。倒是尹先生,顯得比較壓抑,聽得出來,他在刻意壓低嗓門,為了就是不想令我尷尬。
我自然不會附在門邊偷聽,連忙將陽台門掩上。
想想,頭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