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楠奔到馬路上,也基本上冷靜下來了,他估摸著這會兒建設局那地在堵車,於是招了輛摩托三輪車,竄上去就吼道:“到建設局,五分鍾!從小巷走,師傅麻煩您了!”
那師傅見他說得懇切,本來要談價錢,也不再說,油門一扭就發動車子,石楠被突然的衝力帶的向後一仰。
石楠滿心焦慮,謝雲生也好不到哪兒去,他那地方找不到別的交通方式,隻好驅車,如他所料被堵在了路上。
秦捷額頭上滿是汗珠子,焦躁不安地在車裏動來動去。
謝雲生深吸一口氣,冷冷道:“放心,我剛給副局打過電話,副局正找人過去幫忙。”
秦捷:“他能起什麼用?他要能有用,就不會到今天還隻是個副的了!”
謝雲生握緊方向盤,眉頭緊皺。
秦捷往窗外看了看,是個秋日的豔陽天,車流蝸牛樣的蠕動,人們的神情冷漠而習以為常。
秦捷忽然覺得疲憊,這個城市,誰跟誰都沒有瓜葛,這個商業化的社會,冷卻人們原本的心,人類本該是一個團體,現在卻是各行其是,對身邊的一切感動或者傷痛都漠然。
秦捷猛地推開車門,很果斷地反手帶上,幾大步越過護欄,跳到行走道。
謝雲生甚至沒來得及喊上一聲,秦捷就邁開大步子奔跑了起來。
那迎風奔跑的姿態,像一隻展翅翱翔的老鷹。
石楠果真在五分鍾內趕到建設局,抽出褲兜裏的所有零錢塞到三輪車師傅手裏,石楠感激地看對方一眼,用眼睛表達感謝,然後轉身拔足狂奔。
這時間段建設局已經沒什麼人,這邊上午十點就下班,整個大廳空曠冷清,連門衛都不在了。也就方便許帆肆無忌憚地往電梯衝,直奔七樓。
胖子局長正翻箱倒櫃找那間辦公室自帶的廁所的鑰匙,那廁所就在他辦公室,誰能想到有一天會用到這鑰匙?早不知被丟哪兒去了!
石楠大力地扭轉著門把,是鎖著的,與此同時,局長猛地站起身,手心出了一層冷汗——有人來了!
這事一旦曝光,那他這輩子也差不多就算完了!
石楠站在門外,門裏是渾身冷汗的胖子局長,在往裏的衛生間裏,是鎮定地坐在馬桶上等著王子來救的許榕。
許榕豎著耳朵,心驚膽戰地等人來救。她不敢報警,這外麵的人是建設局長,或許報警隻會造成更糟糕更不可預計的結果。她深吸一口氣,對自己說,沒關係,石頭馬上就到了。
石楠同時的,也在門外吸了口氣,腦中想起兩年前,分手那天許榕站在宿舍樓下對著自己的窗戶破口大罵的樣子。
他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連早飯都沒吃,卻跟火山爆發一樣,沉默地撞門。
建設局是老房子,一直沒翻新,這門鎖還是旋轉扭式的。石楠肩膀劇痛,卻又好像沒有什麼感覺,一下下的,撞擊聲在耳邊執著地響著,終於,這一次他撞空了門。
那局長失魂落魄地站了會兒,等回過神,麵前已經是破門而入的石楠,他驟然回了神,大吼道:“幹什麼!你私闖局長辦公室,哪個部門的?”
石楠劇烈地喘氣,肩膀疼到沒了知覺,眼神發紅,像一隻蓄勢待發的鬥牛。
局長有點害怕,掏出手機想給自己那個不盡責任不知跑哪兒去的助手打電話,石楠衝上前一拳頭鋤在局長鼻子上。
四十多歲的胖子,常年的糜爛生活,早已讓他的身體不堪重負,被年輕氣盛的石楠一拳頭打過來,當即眼冒金星,翻著白眼踉蹌倒地。
石楠撲上去,使了吃奶的勁猛打。
其實以前在學校,他是最柔弱那個,在東北,男生之間最容易起衝突然後幹架,石楠總是被眾人保護在身後的那個。
這會兒石楠才無比慶幸地意識到,好在自己力氣不小!
許榕聽到了外麵的動靜,她大睜著眼睛,定定地看了會兒門,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小心又緩慢地拉開了門。
然後她緊繃了十幾分鍾的神經驟然放鬆了,這十幾分鍾而已,她仿佛煎熬了一生一世。
許榕揉揉眼睛,幹幹的,已經沒有眼淚了。
她無比疲憊地走出去,站在石楠身邊,沉默地看著石楠把那胖子局長揍成了一個看不出本來麵目的大豬頭。
局長被扁的連哼哼的力氣都不再有,鼻梁或許被打斷了,鼻血橫流,眼眶紅腫,嘴角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