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歇斯底裏
三年困難時期是指1959年到1961年,由於全國大範圍的自然災害和人為的錯誤造成的。國內搞麼大躍進、大煉鋼鐵,農民們都去煉鋼去了,田裏的糧食豐產不豐收,眼看著爛在田裏無人管,因而糧食大量欠收。另外蘇聯背信棄義停止援助,這些人為的災害使我國人民麵對工農業生產跌人穀底,導致人民生活資料匱乏和嚴重饑荒的現實。政府將群眾的口糧定量降低,提出低標準,瓜菜代,要求全國人民勒緊褲帶渡過難關。
所謂低標準,瓜菜代,就是把群眾的口糧減少到最低限度,有的地方成人的糧食定量為22斤,有的地方甚至隻有十幾斤,這意味著每天隻能吃半斤糧,兒童和老人根據年齡限量,標準比成人還低,盡管兒童還在生長發育階段,更需要營養補充,不足的部分都由瓜果蔬菜代替,時間長久了連瓜果蔬菜都吃光了,群眾就以樹皮草根充饑。毛澤東曾向他身邊的工作人員宣布:我們要實行三不:不吃肉,不吃蛋,吃糧不超定量。甚至把當年在延安時的一句口號也提出來了,忙時吃幹,閑時吃稀。由此可見當時缺糧的嚴重程度。
長時間的口糧不足,勢必導致營養不良,主要表現為幹瘦或水腫,群眾稱為幹瘦浮腫病,其原因是缺乏熱量和蛋白質所致的一種營養缺乏症。其特點為體重下降,漸進性消瘦或水腫,皮下脂肪減少,常伴有各器官不同程度的功能紊亂,以及各種營養素缺乏。尤其是3歲以下的嬰幼兒,發病率和死亡率均很高。
這種病是餓出來的病,唯一的治療方案就是增加口糧,補充營養。在當時是無法做到的。
1960年學校派我們班到藍田縣去防治幹瘦浮腫病。同學分頭到藍田縣各地調查,群眾普通患營養不良,城鎮好於農村,邊遠山區和生活條件差的家庭更為嚴重,幹瘦的病人皮包骨頭,骨瘦如柴,睜大一雙渴望的眼睛,等米下鍋。嬰兒們也在嗷嗷待哺,母親吃不飽哪有乳汁喂孩子。浮腫病人全身腫脹,嚴重病人皮下可以看到發亮,不少家庭全家人都躺在床上等待救濟,情況非常嚴重。
同學們把各地的材料彙總後,還不敢如實反映,說得嚴重了,這是攻擊三麵紅旗,(總路線、大躍進、人民公社),要按現行反革命分子定罪,是要判刑的。各級政府也沒辦法。因為他們也吃不飽呀!
我們的情況要好一點,大學生每月定量60斤,是可以吃飽,一些大肚子漢有女同學吃不完的,可以支援支援。有的同學在西安用糧票買點餅幹、麵包什麼的,隻能偷偷地吃,害怕別人看見,彙報給領導是要挨批評的。
我們是大四的學生,臨床課己經上完,將要進人實習階段,加之調幹學生來自醫院的各科室,對於一些常見病的治療,還是有一定基礎的,所以我們不僅能救災,還能看一些小傷小病,幫助群眾解除病痛,我們也得到了鍛練。
有一天突然抬來一位重病人,同學們問病史未發現特殊情況,查體時按到胸部各處都痛,觸診腹部也是各處都痛,奇怪?按到哪裏哪裏就痛,不按又不痛。叩診聽診均無異常發現,可是病人表現得非常痛苦,大聲呼喊著疼,這是個什麼病呢?我主持同學們開會討論,各執己見發言積極,最後還是無法確診,有位同學開玩笑說:該不是歇斯底裏吧?這句話一下提醒了大家。於是同學們都去翻書,對號入座越看越像,雖然我們學過這個病,怛沒有見過,不識廬山真麵目。
Hysteria歇斯底裏在我國稱癔病,是神經官能症中常見的一種,相當於祖國醫學中的髒躁症。臨床症狀複雜而多變,可類似多種疾病,但其發作與精神因素有密切關係,表現為情感色彩濃厚,做作而誇張,極易受暗示影響為其特點。
我們看過書後,知道了它的特點,首先要證實疼痛是真是假。我們采取轉移注意力的方法,一方麵用一隻手放在腹部緩慢加樂,另一方麵同他談話分散其注意力,在他不注意時突然鬆手,沒有出現反跳痛,這證明疼痛是假的。在一般情況下,壓痛時不論說話不說話,病人在你按壓時都有痛苦的表情,尤其是反跳痛,裝假做作都是無法表現的,你的突然鬆手病人是無法提防的。明顯的反跳痛不僅可使腹壁突然緊張,甚至人體都隨之跳動。由此可見,疼痛是假的。
為了慎重起見,防止誤診把病人的治療耽誤了,我們又采取暗示的方法,假裝認真仔細地檢查他的痛處,指出原來的痛處今天好了不痛了,這時你再按壓他也不痛。而按另外一處時指出這裏還沒有完全好,他便說還有點痛。總之隻要你說好了他就不痛,你說還沒有完全好他就說還有一點痛,哪裏有這種病呢?醫生說痛就痛,說不痛就不痛,疼痛又不在醫生身上,怎能感覺出啥地方疼啥地方又不疼呢?反而不是病人的自覺症狀?這說明我們的暗示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