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藍城的街道上,笙依獨自一人牽著駿馬徐徐走著,摸摸已經餓扁的小肚子,細長的眼睫毛如羽扇般快速眨動,遂走到街邊棚子搭起的茶攤,“老板,來兩個饅頭,半斤牛肉。”
茶攤雖小,人卻猶多。笙依站在攤子外伴宿,仍舊沒有一個空閑下來的位置。兵荒馬亂的世界,攤子上都是背著大包小包外出躲避兵荒的人,淒淒怨怨聚集在一塊,說著兩國交兵的人禍,說著無足輕重的家長裏短。
笙依裹了裹衣服,這天氣似乎已經回暖,融化的冰雪弄得人一身是泥,氣溫也越發低了。笙依瞧著哪有坐的地方,穿著三個補丁的小二便搭一塊灰灰的白布,拱著身子的笑道:“客官,裏邊剛空出位置,您裏麵請。”
笙依點點頭,隨著小二進棚子,棚子裏都坐滿了人,便是圍著棚子的柵欄上都三三兩兩的坐著人。
“客官,您這邊請。”小二頗為熱情,肩頭的抹布熟練的一甩,三兩下把角落裏的座椅擦拭幹淨。
那是一個靠著裏側的小角落,比較陰暗。桌子很小,座位上的三個人占據了桌子四周的另外三麵,顯得十分擁擠。笙依擱下肩頭上包袱,拿過小二手中的茶壺,“你忙你的吧,我自己來。”
“客官您先坐著,馬上就給您把吃食拿來。”小二嘻嘻的笑了兩下,再次迎向外來的幾個商人。
笙依添上水擱下茶壺,端起杯子淺飲。茶水清清淡淡的,如同白開水一般,而杯子中漂浮的茶葉杆子又說明這是茶水。
此次她獨自留書來到三百裏外的加藍城,扮成一個四處流浪的漢子,就是想著怎麼越過邊界,到東銀軍營救出宮皓。當然,塗上桐油的她,身子骨瘦弱,穿著隨意,怎麼看也不像是流浪漢,反而像是不知道哪裏來的難民。
笙依咬著茶葉杆,目光越過手背掃了眼眼前的三人。這桌子上,兩人大毫披身,相談正歡,麻布料子的衣服倒也幹淨整潔,桌上椅腳大刀斧頭的兵器隨意放著,明擺著就是兩個武林人士。笙依右側的人就頗為怪異,雖說化雪天濕氣冰冷刺骨,倒也不用整個人掩藏在黑布之中,不見眉眼,隻留半張瑩白的嘴吃著東西。
“你說那赤盟主是怎麼想的,居然率領武林各大門派轉入京城,那皇城腳下又豈能讓他人安睡。”笙依左側的大漢突發感慨的說道。
“還不是魔教搞的鬼,魔教劣徒潛入天啟京城,企圖動搖國本。你說盟主能不出麵製止嗎?萬一小皇帝怒起,對武林來此大清洗,你覺得這江湖還會平靜嗎?”對麵的兩撇小胡子,嘴角一顫一顫的冷聲道。
笙依耳朵一動,赤盟主?不就是說的雪族赤部首領雪赤生嗎?一直沒有見過雪族的幾大首領,如今在此處聽到相關傳文,笙依自然十分感興趣。
虎牙悶聲的咬斷茶杆子,茶杆的苦澀滋味立即從舌尖擴散開來,劣質茶葉的味道讓笙依眉頭微微一皺,頓時將茶葉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