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桃幾乎倒抽一口涼氣,現在的架勢,他仿佛是在審問犯人。陶桃的眼裏微微有些濕潤,但淚卻仍然在眼眶裏打著轉,不肯滾落。
真正到了傷心的時候,淚已經到了心裏,再也流不出來......
邵天沒有得到陶桃的回答,狠狠地摔了電話。陶桃茫然地坐在黑暗的大廳裏,渾身的力氣都象是被抽去了似的,不能動彈分毫。
跫音絕響,三月縱有春帷,也再揭不開。陶桃的心,涼到了骨頭的縫隙裏,絲絲縷縷,漸漸滲透到了五髒六腑。
這個夜,竟然如此難熬。盡管整日的工作已經把她折磨得精疲力竭,思緒卻像剛剛淋到了春雨的野草,開始漫無邊際地瘋長了起來。
陶桃一直處在似睡非睡之中,盡管用被子從脖子到腳尖,都嚴絲合縫地密密蓋著,仍然覺得有一陣涼意侵蝕到了心田。
“叮鈴鈴......”電話鈴聲在寂靜的夜裏分外刺耳,陶桃用手捂住了耳朵,想做一隻舵鳥,暫時忘記身外的一切。
可是鈴聲不屈不撓,陶桃無奈地接過了電話。
“陶桃!”邵天的聲音有些疲憊,陶桃摸到了手機,看到屏保的鍾麵,短針穩穩地停留在三上。
“嗯。”帶著一點心灰意冷,陶桃的聲音似乎剛出口,就散到了空氣裏。
“陶桃......我並沒有太多的機會撥打你的電話,知道嗎?所以昨夜我快要急瘋了,雖然在商談著事情,卻總是鬼神差使地撥打你的電話。掛了電話,我仍然睡不著,告訴我,你到底去了哪裏,別讓我擔心了,好嗎?”
陶桃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陶桃,在聽嗎?我吵醒你了,對不對?可是請你諒解我,在我瘋了一整個晚上之後,我真的迫切想知道你的行蹤。”
邵天的聲音雖然低沉,卻相當溫和。
“沒有,我一直沒怎麼睡著。”陶桃慢吞吞地回答,心裏卻在想著,是否需要告訴他,自己打工的事。
“我就知道,你也睡不著。告訴我吧,好陶桃,我的心都快被剖成兩半了。”邵天的聲音還維持著那樣的溫度,但看來離爆發的邊緣已經不遠。
“我在廣告公司上班,從早上八點到晚上六點。”陶桃橫了心,幹脆開門見山。
“上……班?”邵天似乎一時不能從震驚裏回過神,喃喃地重複著她的答案,“你去便利店打工?”
“是的......”陶桃盡量放柔了聲音,“本來想找你商量一下的,可是你的電話總是很匆忙,我一直......沒有機會說。”
“為什麼要出去工作?我給你的卡,額度已經用完了嗎?那張金卡,是沒有透支限度的。”邵天的神思還是有些恍惚。
“我怎麼能用你的卡呢?”陶桃幽幽地歎了口氣,“邵天,我並沒有隸屬於你,我覺得自己的生活費,至少要自己支付。”
“你和我還分什麼彼此?陶桃,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的那個承諾,永遠都是有效的。”邵天有些急,腦袋還沒有理出頭緒,隻知道陶桃不願意用他的錢。這樣的結果,是他始料不及,他和她已經那樣的親密,都有了小琪,隻差一道手續,一個形式而已。
“但是,我現在的身份很尷尬。”陶桃暗暗歎息了一聲,邵天怎麼就不能站在她的角度替她想一想呢?
“有什麼尷尬的?你是我的女人,用我的錢難道不是天經地義嗎?”邵天狠狠地說著,“讓別人愛怎麼說,就怎麼說!”
陶桃苦笑,被說的不是他,他當然老神在在,氣定神閑。可是她,難道願意被別人指著脊梁骨,指指戳戳嗎?
“我還是習慣用自己的雙手賺取生活費,對不起。”雖然陶桃並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但仍然習慣性地道了一聲歉。
“陶酒館,也許是讓你在外麵呆得太久,所以你已經忘了我的思想。”邵天無奈地小聲抱怨,語氣裏的不以為然,卻讓陶桃失望。
“無論在哪裏,攀附著男人生活的女孩,總是受到人們的鄙薄。邵天,你幫我想想,我還在讀書,不想被冠以情婦的‘美名’。”
“你以為現在社會很幹淨嗎?那些漂亮的女孩子,不知道被多少人包過!”邵天說的也許是事實,但陶桃卻再一次被他深深刺傷。
原來,他說得再好聽,描摹的遠景再美妙,也隻是把她當作地下的情婦。她原本可以有更美好的未來,可以不必凡事都低人一頭。
“我不想。”陶桃的聲音倏地冷淡了下來,心裏有些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