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兩人一談之下不甚相洽,也就不再談起。
黃飛龍研習鑄造多年,自負為“鑄造”神,卻早已經忘了養豬放羊的能耐,如今垂垂老矣,被工坊遺棄在一群牲畜之間,內心頗為不快。但是少年幸是日思夜想要到白鹿原中放牧牛羊的,所以幹起活來熱情高漲。
他開始試著再度和豬以及羊交流,但發現並沒有什麼用了。無論他說出什麼樣的禽獸語言,那些牲口都不在搭理他了。少年幸並不以為是自己的能力退化了,而是一直認為,這完全是因為這些奴工工坊裏的牲口也跟人一樣,是被圈養的,不如在天地自然之間的牲口那麼來得自由自在。所以,他首要得教會這些大畜生、小畜生說話——但是他並沒有意識到,因為跟人相處得太久了,他已經把這些牲口看成是大畜生和小畜生,而不是他賴以相伴的朋友了。這點致命的變化,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得到。
結果自然是費力甚多,但效果奇差,每天少年幸都忙不迭地在做無用功。羊和豬之間能夠自由自在地交流它們的所思所想,這跟白鹿部落裏的牛羊並沒有任何的卻別,但少年幸已經回不到過去了。他已經徹底地人化了,這一切都來自於當年放牧的那個山穀和那個貿然闖入的陌生人。
——這件事,讓少年幸感到非常沮喪。每天,他麵對著朝思暮想的羊群,不能給他們命名,也不能跟他們談天說地,更不能跟他們聊聊自己的胡思亂想。
萬幸的是,縱然龍伯晚上還是偷偷地把少年幸的手搭在他的額頭上,少年幸的夢境再也不會到什麼混沌世界當中去了。這點少年幸也察覺了,卻不點破,因為他夢境之中隻剩下漫山遍野的羊群,是那種能跟著他說話、溝通、交流的羊群。
重新能夠放起羊來,雖不是歸於田園,但已經讓胸無大誌的少年幸心滿意足。他的羊群隻能在太祝公所圈定的有限草地裏活動,但凡草料不足,皆由太祝的奴隸和部曲從周遭割來供應。所謂放羊,也是極其輕鬆的事情,如此秋去冬來,不知不覺當中,一年一晃也就過去了。
這群管著豬牛羊的老奴殘奴時不時有病死、累死或者行將就木的,太祝公的管家毫不猶豫地割下頭顱來在界樁之上風幹,祭祀鬼神,恐嚇四鄰。殷商人對於世界陰陽不分的想象是如此可怖,從另外的角度來看,也昭示著他們這種文明也走到了盡頭。對鬼魅的想象與驚恐愈積是愈多,而人氣日漸黯淡,更多的人不專注於人事當中,那麼枯萎和衰弱是必然的。
多年以後的南北爭霸時代,少年幸與雅交換了龍魂,見證了中美洲的阿茲克特文明與印加文明,見其大貌有類於殷商,也早知道它們不會長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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