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吃過晚飯的安瀾躺在陌生的床上,借著微弱的油燈光,望著帳頂。
細細想來,來到古代的這幾個月,她睡過的床種類可真是繁多。可是睡來睡去,都不如二十一世紀的軟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去。最近,她越來越少地想起那些曾經了。
對於目前的狀態,安瀾也不知道應當怎樣形容,感覺什麼都好混亂,就算是對淩逸風的感情,那也讓她很困惑。
月亮在不知不覺間升地老高,可是安瀾仍是一點睡意都沒有。
夜晚是寂靜的,屋外的風聲都變得明顯了。突然間,安瀾聽到一個與風聲相似,卻又有一點點區別的聲音。她凝神細聽,那是腳步聲!
安瀾的呼吸瞬間凝滯,精神也變得很緊張,這不會又有人半夜來騷擾她了吧?可不可以不要再發生這樣的事情啊,她已經厭倦了。
可是沒人聽得到她的心聲,那個腳步聲越走越近,安瀾在心中急速地想著辦法。她伸手在枕頭底下摸索了一陣,隻希望自己帶來的迷藥能順利地撒出去。
遇到半夜有人闖入的事情不是一次兩次了,每次她都沒有吸取教訓,都沒有準備好應對的方式。其實仔細一想,以往被潛入時的狀態,就算有毒藥,也沒機會施行。在懷綠閣的時候就不說了,在京城時,一次是洗澡的時候,身上光溜溜的,能帶什麼東西,一次是睡得像死豬一樣,還是被人家弄醒的,若是別人想要她的命,就算要個五六七八條都沒問題了。
那麼這一次,她即沒睡著,又沒洗澡,會成功了吧?這樣想著,安瀾的緊張感緩解了一些,甚至有了一點喜悅的心情。
原本她有想喊救命,這樣一來,興許那個人就會逃跑。跑了這次,難保沒有下一次,如若這樣,還不如趁著這次自己有準備,把那個壞蛋解決了,也好看看他到底是什麼樣子,到底是誰,還要審問他上級次是不是他,也好解開困惑他們已久的謎團。
就在她想請這些的時候,房門處發出了細微的響聲,原來是那人從門外不知用什麼東西伸進來,欲打開門栓。
安瀾看著一點一點滑動的門栓,心裏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出了,她緊緊地閉著眼睛裝睡。安瀾的手在被子裏緊緊的拽起來,心裏既是希望那人快點進來,又有點害怕。
就在她心中備受折磨之時,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那個聲音不大,緩緩的,輕輕的,可是在安瀾聽來,卻如重擊。
安瀾中能用聽覺來觀察那人的動態。門打開了之後,那人腳步很輕地走了進來,可是在門口處卻頓了一下,安瀾心中疑惑,還未來得及細想,那人的步子又邁了起來。
隨著那人的腳步越來越近,安瀾也越發緊張,她捏緊手裏的藥粉,等他再前進一步,她就迅速地撒出去。一切都計劃得很好,可就在她要動手的時候,脖子上突然如針刺一般疼痛,再想動手時,卻是怎樣也不能如願了。
身體上動不了的安瀾心中甚是氣惱,也已經意識到自己又被那人先一步動了手腳,於是猛地睜開眼睛,看向已經走到自己床前的那個討人厭的人。
那人蒙著臉,房裏的光線本就微弱,此時那人又正好背著光,那人的麵部除了被麵巾擋住,還被他自己的影子所擋住,於是就連他的眼睛,安瀾都看不真切。
可是,安瀾仍然能夠感覺得到,他在笑。就像是看見自己的獵物在自己麵前掙紮,卻怎樣都逃脫不了的滿足感,還有自豪感。
這一次,安瀾並沒有意圖叫救命,因為她想都不用想,這人定是不會讓她說話的。
而那人的聲音卻響了起來,“你怎麼不喊救命了?”
安瀾先是睜眼瞪他,然後才覺得他的話有些奇怪,於是張開了張口,沒想到卻發出了聲音,可是那聲音,怎麼如此難聽,嗓子如同幹涸的河床,說出的聲音也是幹啞低沉的。
“你……我的嗓子……怎麼了?你對我做了什麼?”安瀾吃力地說著。
那人似乎輕笑了下,也不立即回答安瀾的問題,而是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然後一甩衣袍,坐了下來。安瀾驚恐地看著他,不敢猜測他想幹什麼。
那人坐在了安瀾的床邊上,他用手撫平了衣袍,安瀾看著他的手,深怕他的手接下來會有什麼不正常的舉動。不過還好,那人最後將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後定定的看著安瀾的表情。
一看之下,他笑了,說:“你不必如此緊張,已經那麼多次了,你也該習慣了才是。”
什麼叫做“已經那麼多次了”?什麼又叫做“該習慣了”?聽到這樣的話,安瀾的鬱結實在是太難消除了。
“你到底是誰?”安瀾的聲音很難聽,就連她自己都很不願意聽到,可是沒有辦法,能說就已經很好了。雖然虐了自己,但是聽到這種聲音的人也不止她一個,眼前的這人,難道就不難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