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瀾表情平淡地說:“皇上放心,安瀾如今隻剩這一副殘軀,不會再連累他的,也不會貪這一點與他相處的時光,我隻是有話要與他說,說完之後,也許他就會放下我了。”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安瀾也不再“民女民女”地說話,如今,她要盡力做自己想做的。
她沒有因為自己將死而過分難過,她本就不屬於這裏,就算死了,那也隻是恢複正常而已。可是她現在很難過,來這裏雖然還不到一年時間,但是給她留下的記憶卻是那麼豐富,那麼難以忘記。
皇上沉吟片刻,然後點頭,隨後離開。
晚上,淩逸風就到了。他的神色很不好看,眉頭深深地蹙著,麵如冰霜一般。安瀾坐在房中的椅子上等著淩逸風,此時她麵上沉靜,其實心亂如麻,她不知自己能否說服淩逸風。
他一進到安瀾的房間,一句話都還沒說,就拉起安瀾的手,他要親自確定安瀾到底是否中了毒。對於醫學他是天才,即使之後沒有繼續學習,但是僅憑那幾年,他就已經學到很多。
安瀾看著淩逸風,原本想最後留給他一點美好的影響的,可是好像很難做到。一直以來,在他的麵前,她都沒能表現出稍微美好的樣子,這一點讓她有點遺憾。
“你不要不相信,我是真的中了魘毒,而且已經深入骨髓了。”安瀾淡淡地說,仿若中毒的不是她一般。
淩逸風沉痛地看著她,說:“你為何不早些與我們說?”若是早些說,他們就可以抓緊時間想辦法祛毒。初期之時是比較容易治的,可是現下……他突然有點恨自己,若不是自以為是地留安瀾在千絕山莊,那麼安瀾也不會弄到如此田地。
安瀾笑了笑,說:“幸好中了此毒。”
淩逸風愕然,安瀾說的是什麼話,什麼叫“幸好”?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安瀾繼續道:“若不是這樣,我就不會從夢境中知道自己來自何處,為何出現在這裏。”說著,她的目光投向遠方,臉上有淡然幸福的笑意。
淩逸風拽緊了安瀾的手,抿著唇,先前一直在查安瀾的身世,可是現在即將開業從安瀾的口中知道真相,他卻不想知道了,不隻是不想,他甚至排斥這個“真相”。
但安瀾還是要說的,她帶著幸福又淒苦的笑容,聲音緩緩地流出:“我來自遙遠的地方,遠到來到寧國就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那個地方與這裏大相徑庭,當初你見我時,我穿的那種衣服你是沒見過的吧?但是我們那裏都是穿那樣的衣服的,我們那裏也有文字,但是與你們這裏的有一些區別。我之所以來到這裏……”
說到這裏,安瀾有點說不下去,她有點難過,有點想哭,可就是這樣的情緒,讓淩逸風覺得他即將要說的是讓她難過的。
“其實我並不是一個人來的,其實我是與人私奔到這裏的。”如今,她要給自己編排故事了,若是以往,安瀾說到這裏會笑,會覺得好玩,會覺得這麼狗血的故事隻能當做娛樂。可是現在,她笑不出來,她甚至想哭。
淩逸風靜靜地聽著,安瀾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她眨眨眼睛艱難地說下去:“可是在這裏他被抓回去了,而我,被那些反對我們的人丟在這裏,然後遇見了你。”
說完她看向一直看著她的淩逸風,她努力讓自己的眼神堅定,不讓淩逸風看出破綻。
“你是騙我的。”淩逸風斬釘截鐵道。
安瀾心裏咯噔一下,心想難道他看出來了?不行,不能就這樣放棄。
“我知道你一時沒辦法接受,在這段時日裏,我確實很喜歡你,深深地被你吸引了。但是……”
“沒有但是。”淩逸風的神色堅毅,他不相信。
安瀾苦澀地笑了,說:“淩逸風,你這又是何必呢?我們之間的感情還不至於很深,就讓它這樣結束吧?”
“你是故意這樣說,好擺脫我,然後讓我以後好安心地生活。”
安瀾低下頭,有些憂傷地道:“淩逸風,我想那個人,我想去找他,想與他在一起。”
這樣的話,會傷害淩逸風吧,自己喜歡並且為之付出很多的女人在自己麵前說想別人,想與別人在一起,這猶如在他的心上紮針,傷口看不見,卻痛徹心扉。
“我與他從小就認識了,與他打鬧,與他鬥嘴,與他偷偷去很多地方玩……”
“夠了。”淩逸風打斷安瀾的話,然後放開了自己的手,“我不會相信你的話的,亦不會放你走,你如今身中奇毒,我要想辦法將你治好。”
聽到這樣的話,安瀾心中是欣慰的,可是,這不是她的目的。
“師父在幫我想辦法,他老人家曾接觸過這種毒,想來會有辦法的。”她的意思就是淩逸風沒見過,成功率低。其實她十分不願意說這樣的話的,可是今日,她要做的就是違背意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