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璟珩進入考場後，林嬌嬌便背著背簍離開了。
她要去集市把簍子裏的野山菌與已經風幹好的木耳賣掉，順帶著再做點別的事。
天香書院聲名遠播，來考試的人不少，有本地的，也有像蕭璟珩這種外地戶籍的。
每個參考的人手中都拿著村學、縣學或府學的推薦信，並分別進入對應的考場。
因級別不一樣，蕭璟珩與林大順被分進了不同的考場。
蕭璟珩在最後一排。
天香書院台階很高，一般來求學的都至少是秀才，這年頭考秀才並不容易，像林大順不到二十便考上已算難能可貴了。
蕭璟珩才十七，是所有考生裏最年輕的一個。
也是模樣最俊朗的一個。
可惜，是個瘸子。
眾考生紛紛投來異樣的眼光，不過並未持續多久，便開始埋頭填寫考卷了。
上午考詩賦，下午考經義。
能來這裏的考生肚子裏大多是有墨水的，現場作點詩賦對他們來說並不難，難的是下午的經義。
經義的題目一律出自四書五經的原，考生必須嚴格使用八股。
八股由破題、承題、起講、入手、起股、中股、後股、束股八部分組成，不允許比喻，必須使用聖人語氣，注解又隻能來自程朱學派，對考生的限製非常大。
而加上這次的題目出得很難，一天考下來，考生們的臉幾乎全都成了菜綠色。
蕭璟珩出來時，同窗已經在考場外等了小半個時辰了。
“蕭兄，這裏！”他衝蕭璟珩揮了揮手。
蕭璟珩杵著拐杖走過去。
同窗道：“我剛剛聽到好多人抱怨經義的題目刁鑽，唉，也是你們倒黴，這次的題目是院長親自出的。要是你當初沒出事，和我一起考，就不用這麼難了都怪那個惡婦！”
蕭璟珩睨了他一眼，眉心蹙了蹙。
同窗接著道：“對了，她這幾天沒欺負你吧？我都好擔心你今天又來不了。”
的確差點來不了。
蕭璟珩頓了頓。
忽然，也不知感受到了什麼，他抬起頭來，朝前方望去。
這會兒剛結束考試，書院門口的大街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一道纖瘦的小身影，背著小背簍，雙手抱懷，倚牆而立，有些漫不經心。
身旁不時有人走過，因為她的臉朝她投來各種眼神，她卻半點不在意，不怒、不惱、不羞、不窘。
很快，同窗也看見了林嬌嬌，眉頭就是一皺：“啊！她怎麼來了？不會是來找你麻煩的吧！你老實說，你今天是不是從家裏逃出來的？”
其實蕭璟珩也不確定林嬌嬌是不是來找他的，隻知她靠在那裏，分明是一副等人的樣子。
大概是出來的考生多了，終於引起了林嬌嬌的注意。
林嬌嬌轉頭朝這邊看來，人山人海中，一眼就看見那個清姿卓絕的少年。
她微微一笑，朝蕭璟珩走了過去。
“考完了？”她道。
“嗯。”蕭璟珩點頭，“等很久了？”
“也沒有。”林嬌嬌扒拉了一下小耳朵道。
“你不是去集市了嗎？怎麼沒有回家？”蕭璟珩是看見她背簍裏裝了木耳與野山菌的，知道她會去集市，但集市最多午時就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