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謙求之不得,眼看著中年人從籠屜裏拿出兩個……饅頭……曹謙之所以不能確定這是不是饅頭,因為他聽到中年人說:“先吃兩個炊餅墊墊底。”可這明明是饅頭啊!也許,這個人時代的人就管饅頭叫炊餅吧,就是武大郎賣的那玩意兒吧,曹謙想。
等吃下這兩個炊餅,曹謙的精神好多了,卻看到這個中年人手持油燈,飽含深情地看著自己。這個眼神表情,怎麼那麼熟悉,對了,小時候母親就這麼看著自己。
想到這兒,曹謙除了感動,還考慮到,雖然跟眼前這個中年人認了父子,但實際他對這個中年人和這個家庭以及這個時代還一無所知。
下。
中年人見曹謙吃完了炊餅,笑出一臉皺紋,說道:“沒想到啊沒想到,我還能有你這麼個兒子,我再給你炒倆菜,咱爺倆喝點兒。”中年人說著把油燈放在桌子上,轉身奔灶台去安排菜蔬。
曹謙一看正是機會,借著酒勁,可以向新認的父親仔細了解一下他穿越後的世界。
不一會兒三道菜蔬安排完畢,中年人不知從哪找出一小壇子酒,啟開封泥,找來兩個粗瓷碗,都滿上,二人開始吃菜喝酒。
曹謙覺得這酒很淡,對了,常說李白鬥酒詩百篇,在《水滸傳》中,武鬆一氣喝十八碗老酒,他一直覺得奇怪,難道古人都這麼海量,到了現今,人的酒量退化了?後來才知道,古代的酒是釀製酒,度數很低,和現代的啤酒類似,現代常見的高度酒是用蒸餾技術製造的。不要說這樣一小壇子酒,憑曹謙的酒量,就是再來三壇子,也不成問題,他也能做武鬆——一個隻喝酒不打虎的武鬆。
等半壇子酒下肚,曹謙向中年人問起他那個真正的兒子,中年人歎息著,緩緩地打開曹謙極想窺視的話匣子。
從中年人的嘴裏,曹謙得知,中年人叫曹歲,有兩個哥哥,他排行老三,被人們叫做曹三郎。中年人有三個兒子,和曹謙酷似的這個兒子,也叫曹謙,年紀最小,為了區分父子倆,曹歲被叫做老曹三,曹謙被叫做小曹三;中年人原本在山東,因為一場瘟疫,妻子和三個兒子都死了,撇下他孤零零一個人,幸存下來的老曹三實在沒有活路,在其他幸存下來的人的勸說下,放棄了輕生的想法,隻身離開家鄉,投奔這裏一個故交,這個故交資助他一些錢財做本,在這裏買炊餅糊口。
怪不得!曹謙對老曹三肅然起敬,這樣都能堅強地活下來!同時也明白為什麼他願意認一個陌生人做他的兒子,盡管自己和他死去的老兒子長相酷似,可畢竟是陌生人,原來他實在是太想念故去的親人了,一個人孤苦無依,自己的到來,無疑是給了他強大的精神支撐!
曹謙心裏想,佛說,前世五百次回眸,換來今生……不管怎麼說吧,緣分啊,不但自己的相貌跟老曹的兒子像,連名字都是一樣的,換做他是老曹三的話,也是願意接受自己的,也活該我有一個重活一次的機會……
“爹爹,這麼說咱不是本地人,那咱們這是在哪裏?”
“河北東路,汝陽縣。”
“那咱們是在哪個朝代啊?”
老曹三嗬嗬笑著,用筷子一點曹謙,“連這個都不知道,如今是大宋的天下,天子叫趙佶,現在是宣和初年九月。”
聽了老曹三的話,曹謙本來有些黝黑的臉龐,顯得有點陰沉,因為憑借著他的曆史知識,知道宣和是宋徽宗的最後一個年號,他和兒子欽宗趙桓都是亡國之君,那也就是說,他穿越到了北宋末年,這是一個王朝即將覆沒、山雨欲來的時代。曹謙覺得他的手氣真是不佳,既然穿越了,最好是到政治清明、經濟穩定的時代,就像唐朝的貞觀、開元,清代的康乾盛世,不是有這麼一句話嗎:寧做太平犬,不做亂離人。同樣是憑著曆史知識,曹謙知道他現在所處的時代,沒多少好日子過了,要早早做打算才好。
“謙兒,你在想什麼?”老曹三見曹謙不說話,好奇地問道。
曹謙當然不能明說他擔憂北宋氣數將盡、百姓即將遭殃,如果傳出去,在這個封建君主****時代,絕對是要掉腦袋的,淡淡地說:“沒什麼,有些累了,還有,我這麼大的人,不能指望您養活,不知日後做點什麼才能掙來衣食。”
“嗬嗬,別擔心,有你爹我在,就有你的一口飯食,如若找不到適合的衣飯行當,我自然要把做炊餅的手藝教授於你,糊口是沒問題的。”
爺倆談到後半夜,酒也喝得底朝天,曹謙被新認的父親領到樓上,擠在一張床上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