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教的戰事尚未結束,東南沿海的蔡遷又掀起滔天巨浪,大清王朝已經到了國無寧日的地步。蔡遷係何人?竟能在東南沿海一帶掀起滔天之浪?
據史書記載,蔡遷是福建同安人。在海邊長大的蔡遷,對在海上謀生自然非常熟悉。兼之此人很有組織能力,很快就拉起一夥人,到福建一帶的洋麵上去闖蕩、劫掠。而乾隆以來人口的激增(到乾隆六十年全國人口已接近3億),則把越來越多的難以謀生的人擠到海盜的隊伍中。因而自乾隆末葉,一支支海盜出沒在閩、浙、粵洋麵。
由於清政府正忙於同白蓮教的戰爭,根本就無暇顧及東南沿海地區,數千裏的洋麵竟然有海無防!蔡遷掌握幾十艘配有大炮的戰船,控製著福建海域,所有進出口的商船都必須向蔡遷一夥交納通行稅,出海船每隻400元,進口船每隻800元,儼然成為海上一霸。而在廣東海域為患的則是林阿保、總兵保、郭學顯、鳥石、鄭乙等團夥。
麵對海盜的猖獗,清王朝隻能“專力防守海口”,對於官府運鹽船及商船派軍隊護送,至於粵、閩、浙洋麵則聽任海盜橫行。
清王朝遲遲不能平定海盜的原因有兩點:其一是官軍缺乏同海盜匹配的戰船——“兵船不得力”;其二是海盜能從沿海地區得到物資上的接應——海賊無兩載不修之船,亦無一年不壞之杠料,桅柁折則船為虛器,風篷爛則寸步難行……一回閩地,裝篷烤洗,煥然一新,糧藥充足;其三則是海上作戰受風勢的影響——“海中剿敵,全憑風力,風勢不順,雖隔數十裏,猶隔數千裏,旬日尚不能到也。是故海上之兵,無風不戰,大風不戰,大雨不戰,逆風逆潮不戰,陰雲蒙霧不戰,日晚夜黑不戰。颶期將至、沙路不熟、賊眾我寡、前無泊地皆不戰也。及其戰也,勇力無所施,全以大炮相轟擊,船身顛蕩,中者幾何?我順風而逐,賊亦順風而逃,無伏可設,無險可扼,必以鉤鐮去其皮網,以大炮壞其柁牙篷胎,使船傷行遲,攻之,賊窮投海,然後獲其一二船,而餘船飄然遠矣”。
皇後不禁一聲長歎,她似乎都聽到滾滾的濤聲與隆隆的炮聲……內憂外患一起襲來,萬裏洋麵再也不能成為大清王朝的天然屏障了。
滔滔海水不僅成為海盜的棲身地,也成為西方炮艦乘風破浪的載體,英國的艦隊已經頻頻出沒在清帝國的水域。
嘉慶七年(1802年)二月,英國以防止法國占領澳門為借口,派六艘軍艦抵達澳門,經過清政府的交涉,英軍艦才於六月開走。嘉慶十三年(1808年)七月,九艘英國軍艦在澳門再次登陸,接著又闖入黃埔、廣州。兩廣總督吳雄光以斷絕貿易,封鎖進澳水路,切斷糧食、蔬菜的供給作為同入侵者鬥爭的手段,由於當時的英國正同法國交戰,不可能抽出更多的兵力用於遠東,遂在占領澳門四個月後撤離。嘉慶二十一年(1816年)閏六月,由阿美士德(原英國駐印度總督)率領的英國使團再次訪華,同乾隆年間訪華的馬戛爾尼一樣試圖打開清帝國的大門,把清帝國變成英國的商品市場與原料產地。阿美士德一行閏六月十九日抵達天津。
皇後的兄弟和世泰公爵是接待英國使團的負責人,從這一任命也可以看出嘉慶皇帝對此次中英外交接觸的重視。然而對雙方來說覲見禮節再次成為爭論的焦點,阿美士德拒絕向嘉慶行雙膝跪地的磕頭禮。覲見禮節,在馬戛爾尼訪華時就成為一個爭論的焦點,實際上一直到乾隆在避暑山莊的萬樹園接見馬戛爾尼,英方也沒能按照乾隆的要求行“雙腿跪”的禮節,乾隆為此相當不快。
嘉慶比他的父親還要固執,甚至派和世泰到通州去教阿美士德等人“習禮”,說白了就是學磕頭。從閏六月二十七到七月初六整整習了八天的禮,依然沒有解決磕頭的問題,倒不是磕頭難學,而是英國使團不能接受,彼此一直僵持不下。和世泰不願讓皇帝失望,他想像當年和珅那樣,安排皇帝同阿美士德等人見麵,即使英國使團來個單腿跪,皇帝也不能當場發作。
於是在初六晚上他陪同阿美士德等從通州趕往圓明園,並安排在初七早晨謁見嘉慶。皇帝已經端坐在殿中等待接見,可連夜的趕路已經搞得阿美士德疲憊不堪,更何況公使的禮服、英國使團的禮物都還在路上……一方麵是皇帝在等候,另一方麵是阿美士德拒絕謁見……和世泰隻得編了個善意的謊言——阿美士德病了,而當嘉慶表示可以接見副使時,和世泰則說副使也病了,謊話說到這份還能騙得了誰!盛怒中的嘉慶令英國使團返回廣州,鴉片戰爭之前清、英之間最後一次外交接觸尚未開始就已經結束。
和世泰的確有負聖望,把事情辦砸了,可英國使團為什麼在從通州出發時不把正使、副使的禮服以及禮物一同帶上?對英國使團的做法,皇後實在感到不能理解;對英國政府派出使團的目的,她更感到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