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念嗤笑一聲:“陳懷楚,這種話就不要再說了。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想要去美國發展,那是我的夢想!況且,你留在國內是為了追求理想,我去美國也是為了追求理想,憑什麼你可以實現理想,而不允許我實現理想?”
“可你在那裏人生地不熟……”
“這就不用你擔心了,我已經得到了美國勞倫斯·利弗莫爾國家實驗室的邀請,到了就能直接入職,成為助理研究員……這可是美國最好的核物理實驗室,在核聚變研究方麵一直都占據著世界主導地位,陳懷楚,這就是美國給我的待遇,國內能給嗎?”
“國內也有廬陽市的等離子體研究所,還有西南……”陳懷楚忍不住說道。
但不等他把話說完,就被何念打斷:“陳懷楚!你不說廬陽也就罷了,說了我就來氣!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北京、上海、廣州、深圳這樣的大城市不去,偏偏要留在廬陽市!就這麼一個小小的省會城市,毫無任何優勢,即便是有核聚變裝置又能怎麼樣?能有什麼發展前景?!”
“不一樣的……”陳懷楚說道。
“有什麼不一樣?!”何念聲音提高了一些,引得咖啡館內其他顧客的矚目。
她也注意到自己有些失態,情緒緩和了一些:“我不和你爭辯,就算廬陽市未來的發展很好,就算這裏成為全中國的科創中心,那又怎樣?你難道不知道中國和美國的差距有多大嗎?”
“美國從上世紀五十年代就開始了對核聚變的研究,並且在這一領域有著顯著的進展,而我所入職的勞倫斯利弗莫爾國家實驗室,是美國能源部下屬,核聚變研究的重要機構之一,他們擁有著全世界最好的設置和人才資源,在核聚變研究方麵有著更為精深的經驗和技術積累,而我們呢?在這一領域走的太晚了,幾乎是在亦步亦趨跟著國外的研究發展,要是留在國內,我根本就得不到任何的成長!”
“懷楚——我最後在叫你一次懷楚,我不想過那樣的日子!我不想過著一眼就能看到盡頭的日子!我想追尋自由和民主,我想在燈塔的光輝下生活,我想去探尋可控核聚變的尖端技術,並且願為此而付出畢生,可我想的這些,國內根本就給不了!”
陳懷楚握緊了拳頭。
他很想告訴何念,國內的可控核聚變研究並不比國外差,待遇和上個世紀比起來已經好了太多太多,他也想告訴何念,在廬陽市科學島上,中國科學院等離子體物理研究所已經建成了世界上首個非圓截麵全超導托卡馬克實驗裝置,他還想告訴何念,中國當前的托卡馬克核聚變裝置走在了世界最前列,是最有希望率先掌握可控核聚變技術的國家,他更想告訴何念,自己畢生的夢想,就是為祖國的可控核聚變事業而奮鬥,希望讓中國早日迎來可控核聚變的商業化,真正進入到無盡能源時代……
但他最終還是忍住了。
誰也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何念並不隻是純粹的想要做可控核聚變的研究,她更多的隻是想離開祖國,隻是想去往那個所謂的‘燈塔’國度。
她已經徹底的被美國的宣傳攻勢所洗腦。
她隻是依靠著想象,從而對那個位於大洋彼岸的國家生出向往,就像是皈依者狂熱一般,她現在已經失去了基礎的辨別能力,任何人說中國好,她都會不屑一顧,任何人說美國和西方國家的壞,她都會不認同,她的三觀和認知已經徹底的被扭曲了。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呢?
陳懷楚看著麵前依舊青春靚麗,漂亮的不像話的女人,這是他最熟悉的枕邊人。可究竟是從什麼時候,她從一個熱情開朗,熱愛祖國的少女,變成現在這麼崇洋媚外了?
陳懷楚忽然覺得眼前的何念很陌生,陌生到快要不認識。
“算了陳懷楚,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也不想和你說太多,一個月後我就要啟程飛往美國了,這次喊你來,隻是想正麵的告訴你,我們分手了。”
何念抿了一口咖啡,冷漠道:“我們走到這一步,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隻是我們之間的選擇不同……無論怎樣,人生有夢,各自精彩,希望你在國內一切安好,早日實現自己的理想。”
“雖然在我看來,這很可笑,也不現實。”
說完,何念拿起手提包,起身離開。
“何念……”
陳懷楚起身,叫住何念,平靜說道:“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是我還想是要說一句,何念,終有一日你會為今天的選擇而後悔!”
“但願吧!”
何念沒有回頭,隻是身體頓了頓,便徑直走出咖啡館,很快消失在街道上。
曾經攜手同行的人,曾經海誓山盟的人,而今宛如兩條相對而行的線條,在交叉之後,一個向左,一個向右,永遠再無相交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