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別經年(1 / 2)

看著頭頂的天,卓然有些茫然,突然覺得過去這些年竟像夢一般不真實。

他曾經是一個名動天下的神捕,他曾經破過無數的疑難案件,然而,多年前的一場異變,讓他對這個官場終究死了心。

放棄自由,甘願折斷雙翼進這公門做一個小小的捕快,不過是為了維護自己所信賴的一方青天,希望盡自己所能去保護那些曾關懷過他的人。

離開那曾經寄托了自己所有的夢的泥淖已經多久了?卓然想了想,卻發現自己早就不記得了。

現在的自己,不過是個普通人,窩在整個社會的最底層,做著別人不屑一顧的工作,任汗水和汙泥糊了滿身。

“老卓,幹嘛呢!!想著偷懶啊!!”一時走神,監工便開口罵了出來。

卓然苦笑,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竟也成了“老卓”……罷了罷了,幹活是正經,家裏還有人等著錢買藥呢。

最近不知道怎麼了,人過而立,卻仿佛已經開始老了起來,常常想起許多過去的事,那些事發生不過幾年,但自己想起,卻似乎已經有了一輩子那麼久。

算了,他狠狠地搖了搖頭,似乎想把什麼東西就這麼甩出腦外,可是,這時間的煩惱哪有這麼容易就可以消除。

此時此刻,卓然緊皺的眉似乎也在預示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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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佑二十三年春,帝崩於瑤光殿,次日,太子暴薨於東宮,朝野大亂。

同年五月,帝五子軒轅痕得登大寶,定年號為嘉瑞,新帝一度以性情軟懦見聞於世,太後劉氏暗掌朝政,外戚勢大,後深居於內殿,持政多倚仗宦官,自此,宦官侵政,成一大害。

嘉瑞二年三月,新帝驟然發難於朝堂,太後長兄、護國大將軍因犯上獲罪,囚於天牢,即日,後氏一族收監,劉後亦遭軟禁於清心殿。

日,太監總管因幹政被判淩遲,此後數月,新帝以雷霆手段肅清朝堂,一眾官員惶惶而不可終日,同年九月,帝下令開科取士,至此,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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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雲來客棧。

卓然從睡夢中醒來,意識還有些混沌,頭頂的帳幔陌生卻又有些熟悉,穿衣下床,習慣性的將鞋子在床邊磕了磕,許多年的老習慣了,這次卻救了他的命。

一枚長滿倒刺的鐵蒺藜從鞋中滾出,那一個個鋒利的尖端泛著暗青色的光,多年捕快的經驗告訴他這上麵絕對是見血封喉的劇毒,唉,沒想到,麻煩這麼快就找上了門。

坐在桌旁,給自己倒了杯水,卓然的思緒回到了數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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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是半月前的早晨。

從睡夢中醒來,卓然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該死……”又喝多了,這些年來,自己多多少少染上了些酒癮,著實是迷上了酒醉時的無憂無慮。

昨天領了工錢,就被相熟的幾個兄弟拉到了酒坊,不知不覺間,便多喝了幾杯,然後發生了什麼?好像打架了?

該死的,想不起來,卓然暗暗地下了決心,這酒,以後不能再喝了,醉酒,不是自己這種窮人能享受的奢侈。

出了暫居的小屋,卓然愣住了,看著眼前熟悉的、高大的背影,他突然有些想逃的衝動,現在的他,最怕的,就是遇上舊日的熟人,尤其是眼前這位——摯交。

還未來得及從驚愕中恢複,眼前的人已經轉過了身,意氣風發的笑容,足以說明他現在的情況相當不錯。

“昨天,你喝醉了——”程予墨緩緩道來,“而後,傷了我七個家丁。”

卓然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緊握的拳頭透出了他的慌亂,咬了咬唇,他低下頭,“你……認錯人了……”說罷,轉身欲走。

“非卿——”非卿,是卓然的字,還記得當年,予墨、思明還有幾個知交好友,把酒言歡,言語間親密喚著的,就是這兩個字。非卿,非卿,那時聽來總覺溫馨,可現下,隻餘淒涼。

“你不必再說什麼,卓非卿早在十年之前就已經死了,現在的卓然,不過是個碼頭腳夫,你還是走吧。”

當年受過重創的左腿因為耽誤了治療,已經成了宿疾,看著卓然一瘸一拐地拚命想逃開,程予墨心下突然有些酸酸的。

“非卿,你這又是何必……”程予墨長歎一口氣,“我隻是想幫你,我知道你急需用錢,就算兼了這麼多工,加起來又能賺幾個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