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後宮這兩日都籠罩在一片低氣壓中,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掀起軒然大波。
原因無他,向來低調的德妃娘娘進宮後第一次動了雷霆之怒,狠狠訓斥了身邊的幾個宮女太監後判各自脊杖八十。
大半的人沒挨完刑責便斷了氣,剩下的幾個奄奄一息之下被丟出了宮門之外任其自身自滅。
天子風聞此事,便連夜去了紫陽宮,然而一刻鍾後,天子神色複雜地走了出來,宣布那幾人罪有因得。
紫陽宮中,新撥的幾個宮女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實在是德妃難得的怒火已然駭住了所有的人。
而此時,她們的主子顯然心情並不好。
德妃緊緊鎖著的眉似乎在預示著風雨將再一次到來。
“雪江、雪澗還沒回來?”
“回娘娘,兩位姐姐自從昨兒出了宮便沒再回來。”被問到的宮女聲音有些顫抖,生怕答錯一句話。
“嗯,那你出門看著,她們一回來就知會本宮一聲。”
“是。”
雪江、雪澗是德妃身邊僅存的沒被替換的貼心人,自小便是伺候在德妃裴箏的丫頭,此二人的遲歸讓德妃有些不安。
德妃揉了揉眉心,暗歎有句話真是千真萬確。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自那日從闕華殿回來,沒過多久,大半個後宮便知道了帝王收了個男寵藏在宮裏。
盡管自己三令五申不得聲張,結果風聲還是在宮女們的閑聊中透了出去。
“該死!”德妃恨恨地罵道。
原本想悄無聲息地把卓然弄出宮,自己了了一樁心事便好,可誰能想到會鬧出這種事情來。
萬一有一句話流出宮牆,隻怕事情就嚴重了。
不僅僅軒轅痕帝王的聲譽會受損,卓然的性命隻怕也會不保,大臣們不會容忍這樣一個人物的存在。
有些別有用心的人隻怕也要借題發揮,這件事情,也許會動搖軒轅皇朝的基業!
不管是為了什麼,這個消息都不能流入民間,否則隻怕軒轅痕的地位將有所動搖,思慮之下,德妃便連夜讓雪江雪澗回裴家與父親商量解決之道。
父親的心思,裴箏很清楚,成為名副其實的朝廷第一人是裴矩畢生的夢想,之前借新帝清洗劉太後的勢力從一個末流的將軍一步登天成了司馬大將軍。
也許早十年,裴矩甚至會有做皇帝的心思,可放到現在,他卻再也沒有那個想法,隻因後繼無人。
長子裴笛十年前死在了邊關,次子裴蕭又是一個文不成武不就、終日隻知尋花問柳的紈絝子弟,讓他傷透了心。
唯一的女兒出色有餘,卻終究因為女兒身而做不了什麼。
但裴矩還是希望能夠一呼百應,手握重權,而不是現在做什麼都有所顧慮,生怕哪一刻裴家就會因為一紙聖諭而瞬間傾頹。
所以他與宰相爭權奪勢,一旦宰相失勢,那帝王就必然會顧忌裴家,不敢輕易下手。
裴矩的心思,德妃裴箏一清二楚,所以她一直勸裴矩收手,因為一個不小心,被吞噬的反而會是裴家。
德妃突然覺得有些不安,卓然的事情,似乎不應該跟父親商量,隻因父親裴矩隻怕也是那有心人之一,一旦軒轅痕的實力被削減,裴家也能多一絲喘息之機。
甚至可能一舉翻盤。
德妃在廳內焦急的踱步,幾次三番走出殿門向遠處眺望,隻希望能看到貼身侍婢的蹤跡。
“皇上駕到——”
德妃並沒有等到雪澗、雪江,先來的反倒是軒轅痕。
“臣妾參見陛下。”德妃俯身下拜。
“免禮。”
軒轅痕扶起德妃便也不再說什麼,徑直走進殿內,德妃忙叫一旁的侍女沏茶。
“茶就不必了,朕待不了多久,讓她們都退下吧。”一揮手屏退了一眾宮女,軒轅痕神色複雜的看著一旁的德妃。
“你差人出宮了?”
“恩,臣妾吩咐身邊的兩個丫頭回家跟父親商量……”
“夠了!”軒轅痕瞬間被點炸了一般,“朕什麼時候說過這件事情要你插手,你隻要管好自己該管的事情便好。”
“臣妾逾矩,隻是臣妾覺得應當讓父親做些什麼止住流言才是。”
“哼,隻怕你父親恨不得全京城一夜間都傳遍朕收了個男人的事情吧。”裴矩那點心思,軒轅痕也有所了解。
“這……臣妾有罪……”思量著不管如何還是順著軒轅痕的心思說免得觸怒聖顏,德妃第一時間認了罪。
“罷了罷了,往後別再這麼自作主張,朕還有事,先走了。”
“臣妾恭送陛下。”
軒轅痕甩袖出門,卻見門外侯著的宮女神色倉皇,讓他愈發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