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痕第一次有緊張得連心都要蹦出來的衝動,原本在禦書房和幾位臣子商議政事,然而卻聽到了那個令他大驚失色的消息。
“非卿,不要有事啊!!”軒轅痕一邊在心裏祈禱,一邊向闕華殿奔去,原本並沒有多遠的距離在他看來卻一下子成了萬裏之遙。
德煜上氣不接下氣的跟在後麵,麵上卻是一樣的擔憂,卓然這般人物,莫非真的就要命盡於此麼。不由暗歎了一句命途弄人。
而軒轅痕瘋了一般衝進闕華殿內殿之後,便見卓然一個人靜靜躺著,麵色幾乎白的要融進那新刷的牆裏去一般,即使在睡夢中卓然也是眉頭深鎖的,或許是因為身上的諸多不適,又或許是因為這連日來發生的事情。
軒轅痕突然有種不敢上前的感覺,似乎,那畫麵裏若是多了他一個,便會分崩離析,而在乎的人也會泡沫般消失在自己麵前。
然而終究還是控製不住的走上前去,左手緊緊握住昏睡著的那人冰涼的手,而右手則是輕輕摩挲著這些天一直折磨著他的熟悉容顏,總是不由自主的便會想起這個男人,他在樹下飄忽的笑,他在擂台上的驚豔一劍還有那永遠閃爍著倔強火焰的眸子。
突然覺得手下的觸感太過冰涼,似乎還在輕微的顫抖,卓然的身子骨已經薄弱到了這種地步,明明室內溫度已經非常高,軒轅痕穿著棉袍進來,現在都已經熱的開始流汗了,而卓然,蓋著厚厚的被子卻還是無法抑製的感到寒冷。
軒轅痕不由得害怕起來,那入手的冰涼似乎預示著卓然漸漸消逝的生命痕跡,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他竟以清減至此,原本就極為瘦削的身板現在更是讓人目不忍視。掐指一算,卓然入宮連半個月都不到,半個月,居然會造成這麼大的改變!!
一個激靈,軒轅痕突然覺得內心深處有什麼東西在慢慢崩壞。小心翼翼的扶起卓然,讓他靠在自己懷裏,軒轅痕催動內力,讓那股熱流滿滿地驅散卓然四肢百骸裏的寒意。
知道兩人額上都有了細密的汗珠,軒轅痕方才停止,一手走了個圓,深深地吐了一口氣,軒轅痕的內息慢慢趨於平靜。
仔細抹去卓然額上的汗珠,軒轅痕這才發現淩落便靠在門口,死死盯著自己這塊兒,那眼神,沒來由的讓軒轅痕一陣心虛。
“陛下這回,真的是要害死他了。”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淩落說出了連自己都不願意相信的事實,而後便看到軒轅痕難以置信的眼神。
“怎麼會……”然而軒轅痕有些顫抖的聲音顯然說明他不過是在自欺欺人。
“怎麼不會?入宮之前,我診過他的脈,雖是不好,靜養靜養也就回來了,可現在呢,說不出的凶險!有的時候,他的脈象甚至弱到連我都沒法察覺!”
淩落說著說著,眼眶便又有些發紅,他是一個大夫,見慣了生老病死,對於死亡早就淡然了,可若是這樣的命運落在卓然的身上,他真的是沒有辦法接受。
軒轅痕抿了抿嘴,終究沒再說什麼,卻仿佛是做了什麼決定一般,一聲不吭地離開了闕華殿。
沒有帶任何人,軒轅痕隻身來到了紫泉宮,未進門便聽到一陣簫聲,大氣卻又帶著無限婉轉情思,不由得悲從中來,獨孤祁的哀思原先他並不能理解,可現在,軒轅痕總算知道了什麼叫心痛。
欲要凝神細聽,簫聲卻戛然而止,軒轅痕了然一笑,獨孤祁的耳力還是這般出眾,快步走進大門便瞧見那自屋頂略下的玄衣男子。
“怎麼現在就過來了?不是要議政的嗎??”獨孤祁有些詫異,盡管軒轅痕黏自己,卻也是頭一次在本該處理政事的時候來找他。
軒轅痕卻不回答,隻是默默地咬著唇,似是在思索什麼,而後索性一下子跪倒在地,獨孤祁麵露訝色,卻也看出自己這個徒弟必然是遇上了什麼難題,長歎了一口氣,獨孤祁欲要俯身扶起軒轅痕,結果卻換來對方執意的拒絕。
“徒兒這回犯了大錯了,隻望師傅能幫徒兒一把。”軒轅痕語調中的不知所措獨孤祁是聽了個一清二楚,看來,真的是不小的禍事。
“痕兒已然是一國之君,於情於理,這一跪都不合適,還是先起來說話吧。”獨孤祁自行挑了張石凳坐下,便示意軒轅痕起身說話。
軒轅痕也不好再推辭,便順著獨孤祁所講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而後便將自己與卓然的相識一一說給了獨孤祁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