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族長誌得意滿,有幾分小人得誌的神情,班玨不屑於和這樣無趣的人爭鬥,原來凡世間的修仙家族也難以脫俗,也是一樣的市井鬥民,爭名逐利,不擇手段。風吹不動她的衣袂,雲帶不起她的發梢,她搖搖頭,無語失笑,修煉道術,修得就是逍遙自在,一邊想要大成,一邊又貪戀紅塵,可笑可笑。
班玨乘風回山,遠遠望見霓裳姐姐正在半山腰處。山腰上有一道從南山移來的瀑布,落水飛濺入一個深潭中,水聲嘩嘩啦啦作響。霓裳正坐在一塊頑石上,對著潭水發呆,不知道是在對影自戀,還是觀賞遊魚。
“姐姐……”
“姐姐!”
“霓裳姐姐?”
班玨叫了霓裳數聲,她也沒有反應,癡癡呆呆望著潭水,一動不動,直到班玨走到她身前,衝著她耳朵大喊一聲,把她嚇一大跳,她才撫心而起,斥說班玨一頓。
“嚇死我了。妹妹做什麼這麼大聲,把我耳朵都震聾了。”
“我叫了你許多聲你不理我,隻顧著對影自憐,還埋怨我大聲喊你。凡間的人都傳說月宮裏住的是世上最美麗的女子,你是被自己的美貌看呆了還是看迷了?你看不看,你就是那麼美麗,被自己迷倒的人我還是頭一次看到。”
霓裳哪能不知班玨是說笑,和她嬉鬧一番才道:“我可不是在看自己的影子,我是在想被我打掉的胎兒。他們在我的肚子待了四五天,大概已經有了大體的形容,我卻連他們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他們就沒有了。妹妹,你說是不是我害了他們的性命,我是不是殺了人?”
班玨調笑道:“女兒國中無論老少都是女子,你懷胎是飲了子母河的水,你懷的肯定是一對小女孩,如果她們沒有被打掉,你現在已經是兩個小娃娃的媽媽了。”
霓裳神色憂愁,沒有說話。班玨知道她過不去自己的心結。在女兒國中懷胎四五日,胎兒就差不多孕育完備,差得隻是一些時候,此時墮胎傷得就是兩條鮮活的生命,還沒有見過這個世界的陽光,沒有見過世界的紛紛擾擾的小生命。霓裳是柔腸軟性,難以跨過自己心中的那道坎兒,無法寬恕自己,這也在所難免。
班玨寬慰道:“姐姐不必糾結。前緣早已注定,她們本來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怨不得姐姐。世上的生生死死誰又能說得明白,她們的肉體死了,說不定她們的靈魂早投胎到一戶更合適的人家去了,隻能說她們和姐姐無緣。”
修仙之人多相信緣分前定,況且鬼界有六道輪回,投胎重生,生死循環,曆來如此。班玨所說之話霓裳怎麼不明白,她隻是心腸軟,優柔寡斷,說服不了自己,這時班玨勸她,她才勉強露出個羞煞芳花的笑容。
班玨見她重現笑顏,才把剛才聽來的話說給她:“寒浞到女兒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