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鄭從聲聽到屬下彙報,馬上就帶著一班捕快趕了過來,因為楊彥鵬確實是傷的不輕,鄭從聲命令屬下將楊彥鵬送進醫館療傷,然後帶著人上樓來。
鄭從聲進門見吏部尚書鄭從讜和一幹大小官員竟然全都聚集在這,連忙恭敬的見禮道:“下官鄭從聲見過尚書大人,見過各位大人。”
陳沈氏則是連忙跪在地上,啜泣道:“民女陳沈氏,為陳玄衣之妻,隻因楊彥鵬覬覦妾身,將妾身脅迫至此,故玄衣怒發衝冠,與匡將軍發生爭執,然楊彥鵬乃是自己跳下樓去,玄衣並未傷其毫發,求大人明察!”
鄭從讜也不願見到陳玄衣就為此事而耽擱了大好前程,再說了,這張聖旨的意義已經遠非表麵上封一個大將軍那麼簡單了,現在朝中局勢並非穩定,宦官雖亡,然餘威猶在,複辟勢力,隱藏其中,實在不可不防,若是這個時候惹得天子不高興,認為外臣反複無常,又去親信中人,這可就是得不償失了。
鄭從讜道:“鄭大人不必客氣,這件案子其實也正如這位陳沈氏般所說,依老夫看,這位陳將軍也隻是一時失手而已,況且匡將軍和楊彥鵬也並未有性命之憂,就判陳將軍賠償些銀兩好了。”
京兆尹連連點頭稱是。
吏部侍郎崔沆則站出來道:“尚書大人,下官以為這件案子可不能如此輕率,這光天化日之下肆意行凶已是不法,而且匡將軍和陳將軍都是禁軍將領,更是知法犯法,他們身為將領,行為如此放肆,更是要立為典範處理才行,鄭大人,你京兆府可不能輕視此案啊。”
鄭從聲滿頭大汗的隻得連點頭說是。
雖然崔沆的吏部侍郎品級是正四品上,比鄭從聲的京兆尹從三品,還低了一個等級,但是在唐朝的時候,官員都有清濁之分,所謂清官,就是不需要做什麼體力勞動,隻需要拿著筆杆子寫一些文書報告就行,就相當於現在的高級白領一樣,而濁官呢,就是從事體力勞動,甚至包括一些技術性很強的官都是。
清流一向看不起濁流,唐朝京兆尹雖然地位尊貴,但是職責繁重,事務太多,在百官心目中就近乎於濁流,並且京兆府在天子腳下,各種矛盾錯綜複雜,人際關係盤根錯節,不由不令每一任京兆尹如履薄冰。以至於白居易有言:京兆尹“屈指數,十年十五人”。
鄭從讜顯然沒有想到一向老老實實的崔沆會站出來反駁自己的話,提醒道:“崔侍郎,現在長安可是多事之秋,外憂內患紛至遝來,若是此等時期刑囚一軍統帥,則將士離心,軍心渙散,若是宮闈不保,豈非因小失大?”
崔沆對麵鄭從讜的指摘,倒是顯得氣定神閑,但終究不敢承擔令“宮闈不保”的罪名,執禮甚恭道:“尚書大人教訓的是,下官受教了。”
崔沆又道:“不過下官以為,這案子既然要交到京兆府的手中,一切都應該按照律法的章程來辦,若是因為一個將領的特例而損害律法的威嚴,豈非也是因小失大?”
崔沆的這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使鄭從讜清楚的認識到崔沆是明明白白的想要和自己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