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兼程,尹墨玉終於趕到了肅城。
肅城是大周與西域邊境的重鎮,緊鄰西域十三國中最兵強馬壯、最好戰的浩瀚國。半個月前的一個深夜,浩瀚國三皇子斬靳領小隊精兵潛入大周邊境意圖偷襲,被當夜巡邏的小隊士兵發現,一場激戰,斬靳被斬殺,巡邏小隊大獲全勝,可是……
此時已是半夜子時三刻,好不容易敲開城門,尹墨玉縱馬直入城內,直奔守備府,敲開府門,報上名號,立時有人帶他去了後院。
他前腳才剛踏進後院,原本守在屋門口的一個身形健碩的侍衛便快步迎了上來,拱手一揖,看著他,哽著嗓子,用微微喑啞的嗓音說道:“你可算來了,尹公子……”
尹墨玉看著眼前的錚錚鐵漢眼角轉瞬劃過的晶瑩光芒,不由皺緊了眉,沉聲問:“他怎麼樣了?”
“不小心被斬靳一刀劃在臉上,刀刃上淬了毒,軍醫雖然將毒壓製了,不過始終沒有找到解毒的法子,已經半個月,到現在還一直都昏睡著,公子你若再不到,爺他隻怕……”喉頭哽住,他已說不下去了妲。
“我去看看……”尹墨玉神情凝重的快步進了屋。
一盞茶後,屋中傳出男人撕心裂肺的痛呼聲,驚擾將近半個肅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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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安平侯府。
睡夢中,文采菁驀然驚醒了過來。
她倏地坐起身,麵色發白,呼吸急促,額上密密冒出細小的汗珠,似是受了很大的驚嚇。
“怎麼了,菁菁?”睡在旁邊的諶瀚也被驚動了,一邊起身看向她,一邊奇怪的問。
文采菁也不吭聲,一頭紮進了他懷裏,緊緊抱住了他,身子卻還忍不住為微微發抖。
諶瀚麵上的神色立時凝重了起來。
“到底怎麼啦,菁菁?出什麼事了?”他緊張的問,手掌拂過她的頭,摸到一手的汗珠。到底出什麼事了?竟讓她嚇成這樣?
文采菁繼續悶在他懷裏,有些驚魂甫定道:“做了個噩夢……好可怕……”
諶瀚頓時驚住,既心疼,又不解:“什麼噩夢竟然把你嚇成這樣?”不僅出了一身的冷汗,還直哆嗦。
文采菁緊緊箍著他的腰,沉默了一陣,才用微微喑啞的嗓音,道:“我夢到我死了……”
諶瀚一嚇:“什麼?”
“……爹娘死了……芊芊死了……我也死了……隻剩下薇薇和璟哥兒……等死……”她斷斷續續的說著,靠在他懷裏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
諶瀚這才恍然。難怪,難怪會嚇成這樣了。若當真接連夢到這些,別說她,就是他也會嚇出一身冷汗來的。
“沒事,沒事的。”他抱著她,輕拍著她的背安慰,“不過是個夢而已,成不了真的。”
文采菁輕輕“嗯”了一聲,靜靜偎在他懷裏。她並不打算告訴他,那不隻是個夢,那都是真的,雖然是在前世,但那些都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隻是,她也不明白,為什麼這些會突然間出現在她的夢裏,那樣真切,明明這一切都不是她親曆過的。她至多不過親眼見過而已。而在夢裏,她卻成了“她”,真真切切經曆了“她”的死亡。那種無助、驚懼如刀刻般印在她的腦海裏,直到現在她都醒過來了,卻依舊揮之不去。
到底怎麼回事?
她將手輕輕貼在心口,那裏還封存著“她”的一縷殘魂。
是“她”想要告訴她什麼嗎?
心髒有節奏的平穩跳動著,並沒有什麼異常。
她悻然放下手。或者,這隻不過是很平常的一個夢而已,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可是為什麼她心裏頭始終有種莫名的恐慌和不安,總覺著好像有什麼事將要發生似的……
忽然,她想到什麼,很快從諶瀚懷裏退了出來,攥著他的手,緊張的看著他,問:“阿瀚,這次你去旭州,會不會有什麼危險?”諶瀚剛領了軍令,最多再過半個月就要去旭州執行軍務。難道是他這趟過去會出什麼事?想到上次在那滿的奴隸市場上看到他的情景,她的心不由揪緊了。這次他若再出什麼事,可就沒那麼好運再遇到第二個小蔡公子了。
知道她在擔心他,諶瀚隻覺心裏頭暖烘烘的,擁了她,笑著柔聲安慰:“你就放心好了,這次也不用上戰場去,不過練練兵而已,出不了什麼事的。”
文采菁聞言總算鬆了口氣:“那就好。”
“好了,時候不早了,快睡吧,明個兒,我們可還要早起出發去西山的別莊呢,別起晚了,璟哥兒怕是會不依的。”諶瀚低低的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