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漠幾年時間裏,她收獲了很多。不僅僅是越來越成熟、越來越散發出甜蜜芳香的愛情,更多的是對於生活與生命的感悟,對於這一片浩瀚的沙海以及生存在這片沙海裏的人們的思索。
最後當這段愛情都轉化成親情的時候,那個人卻逝去了。永遠地葬身海底,再也不會回來。
她終於還是一個人了。這是上天給她的又一次考驗嗎?她幾乎都產生懷疑了。那些在她生命中來了又走的愛情、停留了又離開的人們,都是她克死的嗎?她是這樣的女人嗎?是一個會給自己愛的人不斷地帶去厄運的人嗎,還是說上天是為了保護她,而將本該是她遭的厄運轉嫁到她最深愛的人身上去?
她遭受了最為沉重的打擊,比以往任何一次打擊都重。她的那些樂觀開朗積極熱情的品質經過那麼多年的沉澱當然不會再退去,但是經過這迎頭一擊暫時都隱藏起來了。她開始沉默寡言,開始日夜思念同一個人,開始靜下心來思考生命與愛情的意義,開始重新審視這麼多年來背井離鄉的漂泊生活。
她終於因為這一次沉重的打擊沉澱下來了。她覺得自己同以前的自己大不一樣了。或者,連她自己都沒有感受到。
但是,沉澱下來的她變得更堅韌、更成熟。雖然悲痛的時候她也會想到死,但那並不是軟弱無力的“一哭二鬧三上吊”,而是出於對親人的思念,以及對生命的超然的思索。
最後,她出於對父母的愛護,不忍心兩位老人以年邁之身承受喪女之痛,終於承諾要堅強地活下去,無論生活對於她是多麼孤單寂寥,孤苦難耐。
她開始了一次質的蛻變。她回到台灣,以自己的豐富經曆和對生命、生活與文學的思考在文化大學任教,教給無數敬仰她、敬佩她的學生子弟關於她對生命與文學的思考。她以自己在海峽兩岸青年中的龐大影響力,鼓勵青少年熱愛生命,過好自己的青春,承擔自己的責任,愛護周圍的人。
這一段時間裏的她,雖然沒有了荷西的陪伴,但是她的精神力量卻超越了時間與空間陪伴了更多的人。這時的她何嚐不是一次新生呢?而且是最大的、最有意義的新生。
以前的重新出發僅僅是出於個人,為了自己;而現在,她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所有人的心。她在為所有人出發上路,為所有人塑造一個新生的榜樣與力量。
這時的她是值得我們所有人敬佩的。
盡管最後她因為病痛纏身,背負生活、家庭與社會的多重壓力,心力交瘁,又思念親人等多種原因選擇自行了斷自己的生命,但是我們並不能因此而責備她什麼。因為那是她的生命,她最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當最後她以自己的方式得到了她想要的,無論是解脫也好,荷西的陪伴也好,我們不是都應該祝福她嗎?
她的一輩子背負了太多,最後的生命的結束又何嚐不是一次新的開始呢?
她的結束也留給了我們無盡的思索。這是一個謎。警察說她用一條絲襪吊死在馬桶上方的杆子上,護士說夜半看見一個人影從她的房間處一閃而過,而她的母親卻說她寧靜安詳、雙手合十地端坐在馬桶蓋上,臉上沒有一點痛苦與掙紮的表情。有人猜是自殺,有人猜是無意識的意外死亡,也有人猜是謀殺。
然而這些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因為無論她的死亡真相是哪個,她都留給了我們最寶貴的精神財富,值得我們用心去思索。而她自己也早已開始再一次的出發,開始新的旅途,新的征程。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看新的風景,遇見新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