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回房靠在床頭,手機便響了,瞥眼一看,心裏的慌亂更盛,總覺得即便隻是這樣隔著兩扇門的距離,他也已經進入到了她的生命裏。
手機堅持不懈地響著,錦夜終於還是接了起來。
“嗬,幹嘛又生氣?”慕希晨極好脾氣地哄著她。前段日子裏兩人之間針鋒相對的糾纏突然就在錦夜的眼前,她心中微微顫著,竟顧不上回答。
“錦夜?”慕希晨依舊輕聲喚著,若隻憑這聲音,隻當是柔情蜜意的戀人一般。她心底一下又柔軟了起來。
隻可惜,兩人間終究隔著無窮無盡擺脫不開的紛擾。
他似乎並不在意這些,隻是沉浸於此刻的美好,兀自快樂著。
而她卻總是隱隱地憂慮著。
“沒有。”她淡淡地應著,那頭便越發地得寸進尺起來。
“今天怎麼說也是我喬遷之喜,房東,是不是該要準備點什麼慶祝一下?”錦夜心裏的鬱悶一下被打散。
慶祝?是他死皮賴臉地闖進她的生活好不好,怎麼還要她勞心費力給他做飯。
“不會。”她生硬地拒絕。
那頭傳來狂笑,她恨得牙直癢。
“人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上得廳堂,入得廚房,養得父母,教是兒郎。錦夜,你這樣可不合格哦。”慕希晨閑閑地調笑。
“我又不會嫁給你。”錦夜聞言,也不多思索,腦中盤踞了許久的話便這樣衝口而出。
隻這麼一瞬間,那頭的笑聲便嘎然而止,錦夜也同樣一愣,隻覺得手機裏的一切都寂靜得令人感覺到窒息。
良久後,錦夜咬了牙,剛想再說什麼,卻聽見那邊輕輕一聲,便是一陣嘟嘟的盲音。
他掛了電話。
錦夜心裏一涼,執著手機的手無力地垂下,閉上眼,隻覺得周身疲憊,像是剛剛經曆了一場浩劫一般洗去了她一身的氣力。
她仰起臉來,麵對著雪白一片的天花板,朝後仰去,將自己重重地撞進床榻中,即使背脊碰撞上的是柔軟的床墊,她卻仍覺得微微的痛,那痛穿過她的背來到她的心裏,一下一下刺著她,她就像是突然被刺暈了一般,竟就這樣躺著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感覺到有人輕柔地呼喚著自己的名字,頰上是溫柔的撫摸,還帶著粗礪的觸覺,那樣的感覺讓她不由自主地輕吟了一聲,轉過身去竟睡得越發香了起來。
慕希晨一愣,卻又笑了。
剛才她的話一下刺痛了他。想到一直以來與她反複糾纏著不過便是這個尚無解答的命題。
他也感覺到煩燥,她是他這一生最想得到的,他希望她能成為他的妻。
可她剛才的話,卻讓他恍然大悟。那是突然衝口而出的話,不經思索,未經大腦,可越是如此,卻越能表達她的心,那是潛意識裏的東西,她認定了他們不能在一起。
輕歎了口氣,他不忍擾她的清夢,醫生說過了,她的身體尚在恢複,睡眠對她而言很重要。
慕希晨想著站起身來進了廚房。拉開冰箱一看時,裏麵什麼都沒有。
他抽身回來,看著床上睡得正香的小女人,不禁宛爾,掏出了手機剛想撥打陸敬軒的電話,想了想,終究還是將手機收了起來,換上鞋關門而去。
錦夜不知道睡了多久才幽幽轉醒,窗外的天氣墨藍一片,她有一時的恍惚,竟忘了時間,待反應過來抓過手機看時,才發現竟然已經到了晚上。
身邊空無一人,可客廳的燈卻亮著,她茫然地坐起身來,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的臉頰,夢中和一幕清晰地閃現。直覺地想到了誰,枕邊的手機便又響起。
錦夜一驚,隨即看也不看一把抓過,按下接聽的同時,對著話筒一聲喝斥,“慕希晨,你是不是用備用鑰匙進我家裏了?”
回應她的是一片沉默,而後,錦夜聽到了大門口傳來了輕輕的響動。
她蹦下床奔了出去,門開處,慕希晨拎著使得店的口袋站在她麵前。
而同時,她耳邊也傳來一聲呼喚。
依舊是溫柔輕緩的,帶著無限的眷戀,“錦夜,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