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狐狸精的“鼻祖”蘇妲己(2 / 3)

妲己真有這麼壞嗎?無論正史典籍,還是稗官野史,妲己都被描寫成一個蛇蠍美人。可問題是,這是真實的曆史嗎?

先說紂王,曆代已經把他符號化成一個暴君的形象了。可這個形象離他真實的情況還是有很大的距離。春秋時期,子貢就有點兒看不過去。他憤憤地為紂王鳴不平,說:“紂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惡居下流,後世言惡則必稽焉。”

在春秋時,關於紂王的罪狀還隻限於“比幹諫而死”。到了戰國,比幹的死法就生動起來。屈原說他是被投水淹死,呂不韋的門客則說他是被剖心而死。到了漢朝司馬遷寫《史記》時,就有了更生動的演繹,說紂王剖開他的心是為了滿足妲己的好奇心,想看看“聖人”的心是不是七竅。而在晉朝,皇甫謐因為職業是醫生的緣故,寫些文史文章的時候,也不免會犯些“職業病”,又演繹出紂王在妲己的慫恿下,還解剖了懷孕的婦女,要看看胎兒的性別。紂王縱是不好,也不至於如此之壞。文人都有這個毛病,指點江山時,難免激揚文字。筆杆子一動,曆史就不一樣了。

同時,妲己的妖孽和毒辣形象也逐步升級。從《尚書》裏討伐紂王的一句“聽信婦言”開始,到《國語·晉語》:“妲己有寵,於是乎與膠鬲比而亡殷。”再到《呂氏春秋·先識》:“商王大亂,沈於酒德,妲己為政,賞罰無方。”都還是不太離譜的合理推斷,再到後來,年代愈久,想象力就愈沒邊際,寫出來的史料也就愈天馬行空。終於,《封神演義》來了。借著“演義”的掩護,一個無道到無恥的昏君暴君,和一個狠毒到令人發指的蛇蠍美人,就雙雙出爐了。

妲己,就這樣成了後世狐狸精的開山鼻祖。

把一個政權的滅亡完全算到一個女人的頭上是欠公允的。

直到19世紀末20世紀初,考古學家在河南省安陽縣小屯村挖掘出土了許多殷商時期的遺物,其中的玉器、銅器,尤其是龜甲與獸骨上所刻的大量文字與“卜辭”,才使得我們對周代以前的曆史狀況有了更深刻的認識。而妲己和紂王的真實麵貌,也有了接近事實的評估。

首先,“紂王”並不是正式的帝號,是後人硬加在他頭上的惡諡,意思是“殘又損善”。他正確的名稱應該是商代的第三十二位帝王子辛,也叫“帝辛”。

其次,帝辛暮年熱衷於聲色之娛與酒食之樂是事實,虐殺比幹也有確切的記載。然而砍掉赤腳在冰上行走的人的腳,以及剖開孕婦的肚皮就有些難以令人置信了。特別是“唯婦人之言是聽”這條罪狀,根本不切實際,因為商人頗重迷信,任何重大舉措,都要求神問卜來決定吉凶。在出土的甲骨文中是有確切記載的,妲己能夠影響的力量,實在微乎其微。

再說帝辛性情剛猛,不喜聽人擺布,妲己隻能算是他晚年生活的伴侶,談不上言聽計從,幹涉到商朝的政治策略。倘若妲己在被帝辛寵幸的那些年月之中,具有政治權力,何以有蘇氏的一族人,始終就沒有能夠得勢呢?妲己的惡名是周人宣傳的結果。

就在帝辛寵愛妲己時,在陝西渭水流域的周部落逐漸發展壯大,周部族原是夏朝後稷的後裔,早在古公時代,便有了東下圖商的企圖,《詩經》中的《魯頌》中有這麼一段:“後稷之孫,實維大王,居歧之陽,實始鎮商。”而對付強大的商朝,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一直到姬昌時,國力強盛,才開始沿黃河東下,把觸角伸向商都朝歌。

周人的首都由歧地遷到渭南的豐邑(今陝西鄂縣),一麵整軍經武,一麵展開對帝辛的宣傳攻勢,重點放在汙蔑妲己與醜化帝辛上。說妲己是一個驕奢淫逸的妖孽、心腸毒辣的蛇蠍美人;說帝辛好大喜功,是個不恤民情、殘酷昏淫的暴君,歸結到“唯婦言是用”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