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1 / 1)

三百年前

已是月過中天,霜華濃重,霧靄沉沉。清冷的月光明晃晃地罩著大地,天與地的界限在這一刻分外明朗起來,然間中銀波流轉之際卻又透著莫名的詭異。靜!靜得壓抑!

驀然,一紅一白兩道光迅猛竄進適才靜謐至極的樹林內,驚起一幹寒鴉,在空中徘徊,聒噪不休。須臾數團光球勃然而出,在濕寒的空氣中互相撞擊。相碰間,流光四溢,煞是好看!一紅一白兩團光球正中卻是兩名年輕女子,紅衣的美得冶豔,白衣的寒得絕塵。

“築紫央,血滴玉的主人非我莫屬,你再糾纏不休,可別怪我心狠手辣!”紅衣女子抖一抖一身火華,嬌叱出聲,手中儼然是一根噴吐火星的絳色長鞭。

白衣女子冷眼相對,揚手間數點寒光直直逼向紅衣女子所立枝頭,一瞬間枝折葉摧。

“你!”紅衣女子身形一轉,飄然浮於銀瀚之中,胯下竟是一隻碩大無比的火麒麟,倒豎起獵獵焰色鬣鬃,在衝天火光下顯得分外威嚴。

“居然連邪火都喚出來了,月堂海家可當真是沒落了!”白衣女子冷冷應道,執起碧蕭於唇邊輕輕吹出了一串奇異的音符。隨著那美妙的韻律,天地間頓時一片漆黑,一團狂風攜卷漫天塵沙而至,過則林木無不俯首低伏,風停處,但見一隻巨型白鶴翩然而至。白衣女子輕點軟枝,身形攸忽拔高,再看時,已然輕旋而落,有若風花款擺,穩穩落於白鶴之上。

“哼,魁星既出,你我不過半斤八兩,說不得誰更難看些。”月堂海煦反唇相譏,伸手輕撫邪火的鬃毛,玉指起落間,火星四濺。她俯下身,柔聲輕道,“去了,邪火,好好的活動活動筋骨!”那喚作邪火的火麒麟愜意地嘶吼一聲,足踩火光熊熊,衝著白鶴而去。

築紫央微皺了皺眉,輕擊兩掌,得令的白鶴便衝天而起,迎上前去。一時間,天地均為紅白兩色光影充斥,飛沙走石,天昏地暗。不知過了多久,天地萬物終於再次為靜謐所征服,朔風過,卷起一地落葉。

“築——紫——央!”月堂海煦自齒縫間恨恨地吐出這三個字,傾身嘔出一口鮮血,“我詛咒你的子子孫孫!”她憤而自頸上拉出一枚由棗紅色絲線串起的青色圓珠,念起一串咒語,隨即一鞭揮向自己胸口。那血便自那道可怕的傷口汩汩奔流而下,浸潤了整顆珠子,一瞬間,原本青色的珠子由內而外迸出數道奇異的紅光,瑰紅色、嫣紅色、赤絳色……越來越多的光芒自圓珠內裏璀璨迸射,耀得人睜不開眼。月堂海煦看著這情景,滿意地閉上了眼睛,唇邊猶自帶著譏誚的笑。

“該死!”築紫央低咒一聲,話語未落人已趕至月堂海煦的身邊。她一把搶過珠子,掐指為訣,便開始施法。隨著悠揚的誦咒聲,方才已然呈現血紅色的珠子開始漸漸褪去顏色,反原出溫潤的瑩白。

良久,築紫央揮去一頭汗水,終於完成了對血滴玉的淨化。

“魁……”話未出口卻猛然心口一陣絞痛,一口鮮血灑落在瑩白的珠子上,珠子呈現出前所未有的殷紅。

“反噬咒?”築紫央苦笑地搖了搖頭,不甘心地看了一眼雙目緊閉的月堂海煦。突然,一抹奇詭的笑浮上她因痛楚而格外蒼白的臉上,輕聲地吟誦起築紫家族最高一級的咒語,她將全身的力氣耗費在為血滴玉施咒上。蹣跚倒下前,她最後一句話:“也問候你子子孫孫!”

隆冬的清晨,紛紛揚揚地飄起了鋪天蓋地的鵝毛大雪,四野一片蕭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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