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三個小時的動車,又轉了一趟縣際巴士,最後乘著小麵包車,一行五人,終於在陰雨蒙蒙,寒風淒淒的傍晚到達了情人穀山腳下。
山裏的綠化很好,放眼望去全是鬱鬱蔥蔥的植被,仔細看,還能觀察到歸巢的鳥兒。但是無可避免的,溫度也比城市裏低上好幾度。更加之刮風下雨天,一下車,隻穿著輕薄T恤和牛仔熱褲的蘇嘉,抑製不住地打了一個哆嗦,又打了一個哆嗦。反觀百璽,邳脩,周周還有一個在小麵包車上車前才跟上來的年輕人一點反應都沒有,也根本沒有長途跋涉之後的疲累。
強悍得就像妖怪,蘇嘉默默怨念。妖怪果然都是不知冷暖的動物。
超大號的行李箱,大背包,清涼透風的裝扮,除邳脩以外的三人都裝扮的好像要去海邊度假一般瀟灑。百璽的休閑襯衫甚至沒有扣上麵兩顆扣子,露出潔白如玉,肌膚緊致的胸膛。鑽石鼻釘在昏黃的燈光下更加閃耀。
妖孽!蘇嘉吞了口口水,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注意到蘇嘉的視線,百璽低下頭來,單手摟著她的肩膀,臉湊近,眼神斜挑:“怎麼,喜歡你所看見的嗎?”
太近啦!太近啦!蘇嘉麵紅耳赤,身子往後仰,在心裏無聲呐喊。她的心髒嗵嗵直跳,頻率越來越快,聲音越來越大。不隻因為害羞,還有興奮。
一件夾克從天而降,蓋住了蘇嘉的雙臂,也打散了兩人之間的曖昧氣場。蘇嘉回頭一看,邳脩脫下外套的動作還沒有完全收回。
“山裏溫度低,別感冒。”丟下一句話,邳脩踱步走到一旁。
邳脩的背影寬闊雄厚,在霏霏小雨中顯得異樣的溫暖與安全。蘇嘉有些迷惑,一直以來,他總是無聲的照顧著自己,好像真正地在乎著自己,可是,他的態度並沒有一絲曖昧。但是,真的有“人”可以如此的照顧一個陌生人,一個甚至不同“種族”的人嗎?她不確定。
“所以,這就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地了?”一道略帶嘲諷的聲音響起。陌生的男生,放下手裏拉著的行李箱,側身看了一眼山門,不屑而又輕蔑地看著蘇嘉和周周。
傲嬌男。蘇嘉發誓她聽見了周周磨牙的聲音。
雄偉氣派的山門,一旁用高約五米的石碑刻著“情人穀”三字,筆走龍蛇。長長的石階順著山路直上,看不到頭。石階約有一車道寬,兩旁樹木鬱鬱蔥蔥,沒有燈,落日的殘暉中二十米外就模模糊糊,石階隱入山林,消失不見。蘇嘉肩上挎著的包包倏地脫落,這台階,光看著就令人牙疼,更何況,還要帶著大包的行李。
“看來,我們需要自己爬上去了?!”男生挑起右半邊眉毛,道。
夕陽的山林,鳥獸皆已回巢歸穴。林中寂靜,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空曠低沉。長長的石階上,邳脩一行五人慢慢地艱難攀爬,前後皆寂靜,沒有人聲。蘇嘉的行李早就給了邳脩,現在的她隻有把自己運送上去的力氣。
等到情人山莊的大門終於映入眼簾的時候,蘇嘉已經雙腿發軟,打著顫,站立不穩。她一手抵著旁邊的樹幹,一手撐著膝蓋,彎著腰,隻管喘息不止。
“人類。”男生掃一眼滿臉痛苦神色的蘇嘉,傲然道。
這點體力也敢一起出來旅遊?不自量力。果然,人類都是孱弱無比的可憐生物。而她居然轉世投胎為人。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蘇嘉咽下一口口水,強行平複粗重混亂的氣息。順著四人長長的影子向上看。蒼黃色的月光下,四人長身玉立,麵色如常。不見一絲疲累的跡象。他們是如此強大而又美麗,俊美的容顏,火辣的身材,神色高傲矜淡。不為世情所擾,不為世事所困,他們活在這世界上,冷眼旁觀渺小的人類如螻蟻一般汲汲於營生。人類的悲歡喜樂在他們眼裏不過是遊戲般的存在,而人類的瘋狂與貪婪又讓他們不屑一顧。
而自己,她低頭找了找自己的影子,沒有找到。因為她本身就在樹影裏,黑暗處。晦暗不清,混沌未明,渺小而醜陋。尷尬地擠出一個微笑,又一次,她不知該怎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