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桫欏是什麼人栽,地下的黃河是什麼人開,什麼人把守三關外,什麼人出家就沒有回來,那個咿呀咳,什麼人出家就沒有回來。那個咿呀咳,天上桫欏是王母娘娘栽,地下的黃河是老龍王開,楊六郎把守三關外,韓湘子出家就沒有回來,那個咿呀咳,韓湘子出家就沒有回來,那個咿呀咳。”明快悠揚的山歌在山間蕩來蕩去,老漢趕著一小群山羊,順著蜿蜒的小路悠悠地走著。
山羊安然地啃著山路邊的青草,老漢取出羊皮壺喝了一口水,又趕著這群羊往前走。可是這群羊似乎有些受驚了,居然不太願意動彈,老漢的鞭子落了下來,嘴中罵罵咧咧:“魔怔了道了畜生,走,快走!”
這山羊磨磨蹭蹭地在鞭子下挪動了蹄子,可是沒走兩下,老漢的臉色突然變了,地麵上出現了一陣整齊的震動聲,老漢立即知道了,這是腳步聲,很多人的腳步聲。山路轉個彎,老漢想要趕著羊快走,可是那盡頭一群人已經出現在視野中。
準確的說,那是一隊人。這些人穿得花花綠綠的,讓人看得奇怪,打扮卻是統一,一模一樣的衣服加一頂帽子,還扛著一個大包,肩上則挎著一支火槍。
老漢的臉色徹底變了,這顯然是一夥兵,他們腳步整齊,行動頗為迅速,老漢已然知道,自己是絕對躲不過去了,這些兵跑起來頃刻就能追上自己。就算是自己棄了這全部家當的山羊,他一個上了年紀的山夫,也不一定跑得過那些大小夥子,更何況,他們還有火銃。
果然,一個小夥子跑過來了,他的右手成刀,放在了太陽穴的位置,老漢不解其意,忙不迭地打千兒道:“軍爺,小老兒就是這山中的村夫,全家就指著放羊生計,千萬莫要收了小老兒的羊,小老兒給軍爺燒香了。”
小夥子嘿嘿一笑道:“這位大爺,我們沒事要你的養做什麼,這是要找你問事兒的。”
“啊?不要羊啊,不要羊就好,不要羊就好。”這老漢撫了撫胸口,長舒了一口氣。
老漢這個時候才有些懷疑地問道:“軍爺不是綠營的兵?”
“大爺您就別一口一個軍爺的叫了,怪膈應人的。我姓劉,您就叫我小劉吧。”
這小夥子還沒說完,老漢便道:“豈敢豈敢。”
老漢也看出來了,這幫花皮的兵挺好說話,這小夥子一臉笑容,怎麼都不太像是甚麼壞人。那邊的一隊士兵也在路上原地休息了,一會兒一個看上去約麼四十歲的中年軍官也走了過來。
“大爺你好。”
“誒,軍爺好,軍爺好。”
這軍官搖搖頭道:“您就叫我小謝吧,您年齡比我大得多,一聲爺可當不起。”
老漢很是奇怪,他在山裏遇上過那些綠營兵,一個個都是趾高氣揚的,甚至還搶過山民東西,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小夥子兵道:“我們自然不是綠營,更不是八旗。我們是唐軍。”
老漢就是住在山裏的一個尋常村夫,生活環境封閉,又不刻意打聽外麵的事情,自然不知道京城已經城頭變幻大王旗。這個時候,他也終於發現了一個問題:“你們的辮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