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悠悠地行駛在大路上,前麵就是一座城市的剪影。車中的老板劉南潯開口對自家車夫道:“到了上海,你便看著車,上海市區裏麵不許馬車馳騁,老爺我租一輛唐人的轎車去談生意,你將車馬寄存在那邊,隨我進城。”
車夫答應一聲,劉南潯又有些憧憬地道:“什麼時候咱們杭州城也能跑轎車,老爺我便也買一輛,你也不必再喂這牲口了,直接給我開轎車就好。”
車夫也有些怯,道:“老爺,這唐人那轎車好喂不好喂啊,駕車跟馬車有什麼區別嗎?”
劉南潯嗤笑一聲,道:“轎車是機械之物,又不是騾馬牲口,不吃草料的。”
車夫憨憨地笑道:“那豈不是很是省錢?”
劉南潯嘿了一聲道:“一輛轎車少說也要一千兩銀子,堪比一批寶馬了。倒是裏麵倒是比馬車舒服得多,若是講究些,還可以弄個真皮座椅,可惜略嫌局促了點。大一些的恐怕也是有賣的,就是這價怕更貴。轎車雖然不吞草料,但卻也要飲油的。”
車夫驚道:“居然是吃油的嗎?這可要比草料貴得多啊,小人一家從年到頭吃不了三兩斤油,這轎車得吃多少才足?”
劉南潯有一種自己見識多的炫耀感,道:“轎車吃得油,跟人吃得油是不一樣的,那是汽油,不過卻也不便宜就是了。”
說話間到了上海市郊,這裏有一座很大的騾馬場,凡是進城的人,牲口是不許進城的,以防受了驚嚇,傷了人。劉南潯上次來上海還抱怨不方便,這時候卻巴不得舍了自己的馬車。來到這騾馬場,劉南潯已經輕車熟路,騾馬場外麵有一個大告示牌,上麵寫著如何辦馬車的寄存手續。劉南潯第一次來的時候,便按照這個告示牌上的流程辦完了手續,後來他發現上海好多地方都有類似的告示牌,覺得頗為方便,用後世的話來說就叫人性化。
此時大門口有一個跟劉南潯年紀相仿的商人,一身馬褂長袍,頭戴瓜皮小帽,臉色有些焦灼,道:“這怎還有這般的規矩,馬車不許進城,那人進城後就憑著一雙腳板幹走麼?”
劉南潯聽他口音也是寧波一帶的,上前拱了拱手,道:“這位掌櫃,卻不必如此心焦。這城內雖不許行馬車,卻能租得轎車,處處通行,安穩舒適。另城內還有所謂公交車,一車可乘數十人,隻取1分唐元的車資,也是簡單。”
那商人也抱拳道:“在下寧波布商宋忠橋,敢為兄台高姓大名?”
“敝姓劉,名南潯,在杭州做些雜貨生意。”
宋忠橋問道:“劉兄先前來過上海了嗎?”
劉南潯道:“一個半月之前,來上海做過一次生意。我是聽說唐人賣許許多多奇巧玩意,更多吃食點心的花樣,這邊來上海買了一包糖果、零嘴,想不到在杭州賣的還不錯,這番準備多進一些貨。”
宋忠橋道:“在下是第一回來上海啊,劉兄有所不知。在寧波做布匹生意的布行,也就那麼幾家,宋某承祖宗恩澤,勉強支撐家業。往常都是到鄉下,去收土布,然後自家染坊印染,卻是沒有想到,兩個月前,我們寧波另外兩家布行,突然售給我們收布成本還低的布匹。而且這布匹質地相當好,樣式也多,一下子把我們宋家布行的生意全給搶走了。宋某這頭發都快愁白了,多番打聽後,這才知道,原來那兩家布行的掌櫃,都到了上海,尋了唐人的布商,進了便宜的貨,拿到寧波去售賣。為求生計,宋某也不得不來寧波,尋些門路啊。劉兄先前已然造訪上海,想必認識了些人,不知有沒有能介紹的布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