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小心翼翼地抱著那本從圖書館借回來的《拉美西斯二世》,用大衣將它包住,以免被外麵淅淅瀝瀝的雨水打濕。

幾個月以前,她抱著同樣一本書,還有一係列其他的關於古埃及的讀本走出了圖書館,並寫下了《關於古埃及經濟結構和奴隸製思考》這樣一篇論文。這篇論文為她敲開了劍橋大學的大門。

幾天前,為了爭取提前入學,她再一次圍繞古埃及的論題展開了答辯,原本進展一如既往地順利,但是中途卻被經濟史學的教授打斷,說出了與她所熟悉的曆史完全不同的悖論。然而這種悖論,竟然是被一致認可的權威。最後,她引以為豪結構縝密的論文被冠上了“不熟悉曆史的空談”這樣的帽子,從而導致了她的提前入學要被重新考慮。

忿忿不平的她,一回到倫敦就紮進了圖書館,然而那無限的自信在接觸到書中的鉛字後消失殆盡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不解和迷茫。

她不可能記錯,曆史也不會欺騙她。雖然不想承認,但出現這樣情況的唯一可能,就是她回到古埃及的那段荒誕的經曆,改變了曆史……

艾薇深深吸了一口氣,把書抱得更緊,低下頭,在路旁慢慢地行走著。那種更改曆史的壓力,讓她覺得每一步都走得異常沉重和艱難。雨水落在她的頭上,順著她姣好的臉型滴到衣服上,她淡金色的頭發緊緊貼住了頭皮,樣子十分狼狽,而她卻渾然不覺。她隻想快點回到家裏,把自己鎖起來,整理一下自己混亂的思緒。

一輛棕色的轎車靜靜地停在了艾薇身旁,她沒有察覺。

車裏的人輕輕敲了敲窗子,依然是沒有引起她的注意。

她繼續低著頭往前走著,突然,冰冷的世界溫暖了起來,一件幹暖的大衣將自己包住了,一雙溫暖的手臂輕輕地將自己擁了一下,然後又略帶猶豫地鬆開。

艾薇這才將頭抬起來,望進了猶如湖水一般沉靜卻顯露出明顯關切的雙眼。

“薇薇,在這裏做什麼呢?別著涼。”

艾薇看著艾弦,突然一種異樣的情愫湧上心頭,那一刻,她的無助、她的脆弱仿佛突然到達了崩潰的邊緣。她的身體因為雨水的寒冷微微顫抖著,聲音則是因為心情的起伏而難以抑製地哽咽:“弦哥哥……我該怎麼辦,我犯了好大的錯誤,我改變了……”

話沒有說完,因為艾弦把她抱到懷裏,緊緊地,緊緊地。很久之後,艾薇想,或許哥哥也是喜歡自己的,因為那個擁抱不像僅僅是哥哥對妹妹的關懷。但是那個時候,她隻顧得上抽泣,被艾弦抱著,難以抑製地抽泣,因自己改變了比非圖的命運而抽泣……

“不管是什麼錯誤,我都陪著你……不會有人責怪你,也不會有人欺負你。”弦在她耳邊輕輕地說著,那穩重的聲音讓艾薇感到陣陣安心。

艾薇點了點頭。

“艾薇我……我覺得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我就答應過你,要好好地保護你了……”看著艾薇依賴在自己懷裏的樣子,艾弦突然喃喃地說了一句這樣的話。

艾薇抬起頭,迷茫地看著艾弦。

艾弦也迷茫地看著艾薇。

過了那麼幾秒鍾,兩個人都“噗嗤”的一聲,笑了。艾弦輕輕擦去艾薇眼角的眼淚,“傻妹妹,做錯什麼事情值得你哭?一點也不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