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往常,蔚卓問出這話就可以料想許尤然必定是很自然地回答他,因為兩人親如兄弟,生活方麵的關照哪怕涉及到一部分隱私他們也不覺得逾越。
如果是在蔚卓明確拒絕許尤然之前,許尤然暗自揣測蔚卓可能是喜歡他並且他也有可能是喜歡上蔚卓了的那個時候,蔚卓也可以料想,他一定會特別忐忑小心又略帶欣喜意味地回答他的問題。
可是此刻不同於以上的如果。蔚卓想許尤然可能不會對他溫聲細語,畢竟不久之前自己還“冷酷無情”地傷了他的心,蔚卓也想過許尤然可能是失落的脆弱的,不過考慮到他一向缺了點心眼兒的感覺,也許他並不會那麼多愁善感。蔚卓想過千千萬萬,唯獨沒有想過許尤然的聲音會在此刻聽起來那麼清越悠揚,混著雨露晨曦般朝氣蓬勃而又冰涼清新,像是突然重獲新生的一個人,明明他的嗓音聽了多年,記了多年,可是熟悉的聲音裏卻硬生生跑出了陌生的語氣。
他說:“軒道哥?蔚卓,你憑什麼來質問軒道哥的事呢?”
蔚卓緊皺著眉頭沒有說話,握著手機的指尖卻微微用了力。
“蔚卓,蔚卓,”電話那頭的許尤然聽起來格外遙遠,“你不希望我知道的事,我都知道,那年我初三的時候,是你讓軒道哥離開J市的對不對?我不知道軒道哥到底做了什麼讓你那麼討厭他,也不知道你是用什麼方式讓他離開的,可是蔚卓,你不要再把我當個小孩子了。你那時候說我快中考了,不應該總跟著軒道哥出去,我可以理解,但是之後你一直把我扣在家裏是為什麼?其實是軒道哥又回來了是吧?我知道。我就是沒說。你那麼在意我跟軒道哥一塊兒,到現在我跟他去吃個飯你也要管,蔚卓,我不想問你你是不是喜歡我,這些天我猜來猜去也猜夠了。蔚卓,蔚卓,我就告訴你一聲,我喜歡你,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這我認了。同性戀這種事情小時候經常聽爸媽說,那時候他們講哪個哪個同性戀了說得就跟那人有病一樣,可是你從來不啊……嗬嗬,我不管你那時候沉默是代表什麼,也不管你現在是不是對這事感到惡心,蔚卓,我就告訴你,我還就看上你了,你愛怎麼想怎麼想。說起來,這事可能還是你挑起來的,你敢說……不,我才不管你之前那些行為是不是故意的,總之,蔚卓你等著,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嘟嘟的忙音自電話那一端毫不斷歇地傳進蔚卓的耳朵,無框眼鏡的鏡架銳利筆直,從線條分明的耳廓橫越過去,低度數的鏡片反射著辦公室裏慘白的日光燈,把一雙形狀略細長的鋒利眼神盡數遮擋在白光之後。
放下手機,蔚卓站在桌前看著桌麵上那一堆雜亂的文件,隨手撥了撥,跟對麵的廖時更說:“有空把辦公室的燈換成節能燈吧。”
“誒?”廖時更茫然地望著他,明顯沒跟上節奏。
不過,貌似也並不需要他跟上節奏吧,廖時更看著蔚卓這死小孩想,總覺得死小孩自己都沒什麼節奏的樣子啊。
真是學生會一大奇事。
許尤然在宿舍裏拿著塊麵包,正準備往上麵塗些……詭異的不明膠狀物。
“嚴博士,這特麼就是你買的果醬?”
由於嚴馳某天透露了自己想要成為博士的遠大誌向,後來大家就都叫他嚴博士了。嚴博士麵色很嚴肅:“這特麼的怎麼不是果醬了?”
“噗哈哈……”張河都要不行了,笑得一抽一抽的,“矮呦我去,這強力膠也把自己打扮打扮穿身紅衣裳就變成果醬了?哈哈哈,太好笑了……”
嚴馳黑臉,周純夕用手指沾了一點果醬,仔細研究了會兒說:“博士哥,你不會是被騙了吧?”
“一定是哪個不法商販看嚴博士特別智硬,於是果斷地來推銷這款果醬型強力膠……結果嚴博士果然智硬,真把它當成果醬了啊。”許尤然放下麵包,嘴賤得很。
奇怪,總覺得自己最近毒舌的功力見長是哪麼回事?
“哎哎,嚴博士,你這麼盛情推薦我們買這個果醬究竟是為什麼啊?”
嚴馳就把自己的遭遇說了一說。說是遭遇,在張河看起來這明明是豔遇好嗎?
早先嚴馳在羽毛球社團認識了一個妹子,這妹子就不加描述了,反正嚴馳是覺得挺合眼的,想著怎麼能進一步接觸,妹子卻來找他幫忙了,於是他就莫名其妙被拉進了一個電商競賽。麵對妹子特別信任,特別熱切的眼神,嚴馳就沒敢說出“老子特麼學的是曆史參加這玩意兒作甚?”這種話來。最終嚴馳被分配了在各大宿舍推銷產品的活計,這活兒要專業呢也有專業的來,不專業的也有不專業的做法,嚴馳就屬於不專業但是硬撐著的,他的方法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