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萬裏雲羅一雁飛(1 / 2)

碧陵派中向來十分幽靜,此時正值晚春,剛下完一場雨,滿地落花淩亂堆積。

柳鍾情立在回廊之中,靜看那滿庭落花,微風徐來,吹起一點雨水的濕氣和草木清香,拂過衣袂,輕輕纏繞指尖。

在溫衍的幫助下,經過幾日調養,他身體逐漸複原,武功也已恢複幾成,隻不過要達到從前乃至更上一層,大概還需要一段時日閉關。

“柳公子,喝藥了。”

思緒被打斷,柳鍾情回過身,隻見一個麵容俊朗的青年端著藥碗站在他身後,雖然身著碧陵派以麻布製成的弟子服,但劍眉星目,十分有神。

柳鍾情道了聲謝,接過藥碗,微微挑了眉梢:“素聞碧陵派不問江湖之事卻多隱世高人,看來確實不假。”

這青年何時來的,他竟未聽到腳步聲,仿佛隻是風吹葉落,了無痕跡。雖然他武功尚未完全恢複,但這般能讓他毫無覺察,也非易事,畢竟習武之人縱然失了內力,敏銳直覺仍在。

青年聞言卻是懶懶一笑,道:“隻因師父師伯他們皆是怕麻煩的閑人,除了追求武功極致便隻是養花弄草。”

柳鍾情見他全然誤解了自己的意思,也不解釋,隻是輕笑一聲,端著藥碗一口飲盡。

青年乍見他笑,仿如一霎冰消雪融,蘭芝初綻,不由得呆了呆。

柳鍾情將藥碗放回他手中的瓷碟上,看了他一眼,道:“你臉紅了。”

“啊……啊?”青年險些將碟碗摔了,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連忙收回目光,將一個油紙包著的小方塊遞到他手上,隨後告辭離開了。

柳鍾情將那油紙剝開,發覺竟是塊砂糖,不由得好笑。

還未想好如何將那塊糖處置了,便聽一人笑道:“還不快些吃了。”

柳鍾情轉頭,隻見溫衍站在庭中落花之間,微帶笑意,不由挑眉道:“這個不會也是你想出來的吧?”

溫衍忍著笑意:道:“縱是從前,我似乎也沒這般哄過你。”

柳鍾情擰了擰眉,道:“小意可是很怕苦味的。”

溫衍道:“我可以想辦法把藥做得不那麼苦。”

“那請你以後也不要把我的那份做得那麼苦。”柳鍾情麵無表情的說完,將砂糖放進嘴裏。

溫衍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柳鍾情冷眼掃著他,不以為然。

半晌,溫衍斂了笑容,道:“真覺得你像是重新活過來了。”

柳鍾情勾了勾唇角,淡淡道:“無論是誰離開了禁足的樊籠都會如此。”

兩人不知想到了什麼,都靜默下來,忽聽空中傳來一陣翅膀的撲棱聲,溫衍抬頭,卻見竟是柳鍾意帶著的那隻藍色鳥兒,心中一震,連忙抬手讓它落在自己臂上。

因這鳥兒太過惹眼,他們在鳴沙教時一直隻是將它藏在房中,故而柳鍾情也未見過,不由疑惑道:“這是?”

“是鍾意的。”溫衍雖不知為何小藍會忽然飛來尋找自己,但見它腿上係著薄薄的紙卷,連忙拆了下來,努力維持著雙手的穩定將其展開,隻見上麵僅僅寫了四個字——

“安好,勿念。”

溫衍幾乎有些不可置信,反複看了好幾遍,方才遞給柳鍾情。

柳鍾情微微皺眉,看了半晌,道:“應當不是謝橪,小意若是在他手裏,便是他唯一握著的籌碼,寫這個根本毫無意義。”

溫衍道:“若是鍾意無事,早該通知我們,絕不會拖到現在。”

“除非……有人救他?”柳鍾情忽而像是想起什麼,道:“你們去雲川時可曾遇到什麼人?”

溫衍略一思索,眸子微微一亮,道:“是蕭祁?”

“是他……?”柳鍾情皺了眉頭,半晌,道:“改變計劃。”

“鍾意,你當真是翅膀硬了,連我的命令都敢不聽了。”青衣男子坐在榻旁,端著杯溫熱的茶,看著榻上剛剛醒過來的人,平平淡淡的開口,聲音卻不怒自威,帶著一股隱隱的壓迫感。

柳鍾意咬了咬牙,想要用力撐起身體,卻被那人按住,低斥道:“你做什麼?”

柳鍾意無力起身,隻能微微垂著眼簾,低聲答道:“屬下甘願領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