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雨一直下(1 / 3)

在經曆了漫長的等待以後,我的案子也終於判下來了,我被判了無期徒刑,我將在監獄裏度過漫長的時光,直到我死去。吳春生的案子也判下來了,他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寧武漢和我老婆一直在努力地為我奔波,但是這不是在武漢,他的努力遇到了重重阻力,仿佛有一隻黑手在操弄著這一切,而你還搞不清楚這隻黑手是誰,為了什麼?而我隻能接受這樣的命運!

被判刑的犯人將被轉移到另一個城市的監獄去。

又到了分別的時候,我把老婆寄給我的一些日用品還有一些吃的都給了老三。很感謝他對我的照顧。老三什麼也沒有說,隻是拍了拍我的肩,叫我好好幹,爭取減刑,等出去了,我們一起開個好兄弟油坊,他家以前是做榨油生意的,現在又開始流行壓榨油了,他想回去用現代的理念經營油坊,他要把現榨食用油的作坊開成連鎖店,開向全國。這讓我想到了張藝謀的電影《紅高梁》那家釀酒的作坊,那群漢子的粗獷,那熱鬧的生活,很令我向往。

我們那一批要送走的犯人一共有四個,我們這個監室就我和吳春生。吳春生也把自己的一些東西留給了後來來的一個獄友。

囚車載著我們離開了看守所,在酈城的大街上行駛著。看著大街上自由地行走的路人和大街上久違了的街景,很感自由的寶貴。地上的積雪也開始融化,似乎春天就要來了。在我的記憶中,我最喜歡的一首歌是《北國之春》,裏麵的那句:城裏不知季節已變換,媽媽尤在寄來包裹送來寒衣禦嚴冬。每唱一次就感動我一次。因為我沒有媽媽,我渴望媽媽在嚴寒的冬天給我寄來包裹,這是我永久的期待。

囚車裏沒有空調,很冷很冷,我們四個隻能縮成團擠在一起。

出了酈城,是一片黃色的,幹涸的大地,不時還可以看到山崖上有一口口的窯洞。看不到什麼綠色,也很少看到水。這就是傳說中的大西北啊!眼前的一切才會令我將那信天遊那高亢入雲的,透著苦哈哈情感的歌聯係起來。那樣的歌隻有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站在塬上對著這黃土地和生活在上麵的,自己投入了情感的人才能唱出那個味。

車過了寶雞,天空大變,漫天的黃沙席卷而來,剛才還好好的大地,一會兒的功夫黃塵漫天,整個天空都暗了下來,空氣中彌漫著土腥氣,口鼻中滿是塵土。那風卷著黃土撲天蓋地而來,似乎還有隱隱的轟響,令人魂飛魄散!

突然,我們乘坐的囚車撞上了高速公路邊的護欄,衝向路邊的黃土溝,在猛烈的撞擊和翻滾中我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雨水淋醒。睜開眼睛一看,我躺在一個土坡上,旁邊散落著囚車的零件,我的小腿劃了一道口子,在流血,胸部有些痛,從外表還看不出有什麼問題。囚車的主體在坡下的土溝裏,雨水中看得不是很清。我掙紮著站起來,向那邊走去。我找到囚車,看到車體內的幾個人全都血肉模糊的。車頭在冒煙,好象隨時都會爆炸的樣子!我連忙爬上囚車,在那幾個人當中翻找幸存者。吳春生被壓在另一個犯人的身體下麵,身上並無大礙,可能隻是被撞暈了!我拚命地搖晃他的身體,用我學過的急救知識給他做人工呼吸。他終於緩過勁來。我們能撿回一條命,這真是一個奇跡!我們找到駕駛室,裏麵的司機和押送的一個警察死了。

吳春生幫我包紮腿上的傷。這時有一個念頭在我腦海裏一閃而過,逃!

當出現這個念頭時,我很怕,為自己有這樣的念頭恐懼,因為我是一個從小到大都是遵紀守法、循規蹈矩的人,有這樣的念頭真是大逆不道,哪怕那隻是一瞬間的念頭。我抬起頭,放眼看去,黃土漫漫,風沙滿天,風雨襲人,這荒原看不到人。

吳春生好象看出了我的心事,他對我說:“哥!逃吧!”

我還是有些猶豫,吳春生有點急了:“快呀!再不逃就來不及了!”

“哪你怎麼辦?”我問。

“我和你一起走!”

“不!你就在這裏等,一會兒救援的人會來救你!你隻有三年的刑期,熬熬就出來了!我是無期,如果不逃可能會在號子裏關一輩子!就是減刑,那些害我的人也不會讓我在牢裏好過的,也活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