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眾人望眼欲穿、期待已久的陸天生終於現身眼前時。

那強烈的落差感,仿若一盆冷水兜頭澆下,令人一時難以消受。

此地是哪兒?名門陸家!

那可是聲譽斐然、一言九鼎,品格堅如磐石的陸家!

再說這三一門又是啥?

更是“天下玄門唯三一”的玄門翹楚!

這兩大名門世家的傳人,竟會是一個沉溺於聲色犬馬、周旋於露水紅顏之間的不羈浪子?

這般反差,恰似張之維狂扭社會搖,無根生高唱黑桃A。

不能說是相得益彰,起碼也是風馬牛不相及。

此刻,陸瑾的臉色陰沉得似能滴出水來,難看至極。

陸天生這一露麵,簡直是光著屁股推磨,轉著圈地丟人。

畢竟今日是陸瑾的壽宴,眾人也不好讓他太過難堪。

風正豪趕忙率先開口打圓場:“陸公子果真是儀表堂堂、一表人才啊,這性格嘛……還真是別具一格,獨樹一幟。”

其餘眾人也覺察到了氣氛的異樣,忙不迭地收起笑意,附和道:

“是啊是啊!瞧瞧陸公子,論相貌那是英俊瀟灑,若論品格……呃,也是相貌堂堂!”

唯有老天師泰然自若,輕撫胡須,凝視著陸天生頻頻點頭,讚歎道:

“此子氣息悠長穩健,形輕氣輕,步履如風,眼神散漫卻不輕浮,態度自若卻不高傲,實乃天人之姿啊。”

不過,也並非人人都顧及陸瑾的顏麵。

呂慈當即嗤笑一聲:“形輕氣輕?老天師你可真會誇!依我看,是喝得頭重腳輕了吧?哈哈哈——”

此時的呂慈笑得合不攏嘴,那嘴咧得都快到後腦勺了。

望向陸瑾的眼神中滿是幸災樂禍,“沒想到你濃眉大眼的陸瑾還有這麼個寶,傳人的行事風格真此離經叛道。”

“我今日可真是大開眼界,這一趟來得值!”

眼見自己的太爺因自己而顏麵盡失、頭都難以抬起,陸天生雙眸輕輕一挑。

“呂老爺子,您這還留著一隻眼呢,怎的盡說些不實之詞。”

呂慈的笑聲略微減淡,“哼?你這小子倒有幾分膽量,敢跟我嗆?”

“哪敢呀。”

陸天生依舊那副散漫模樣,“主要是您老威名赫赫,如雷貫耳,昔日的故事我也曾聽太爺多次提及。”

“可今日得見,卻實在讓晚輩深感失望。”

“想當年那位奮勇殺鬼子的呂爺,如今卻因這點小事失了風度,實在是有失體麵。”

呂慈的笑聲戛然而止,先是細細打量陸天生片刻,繼而發出一聲冷哼。

“行,小子,有種,你這話倒是在理。”

“今日是你的主場,老頭子我也不便與你計較,是我一時糊塗。”

陸天生拜了一拜。

這一席話出口,眾人對陸天生的看法又頓時大為改觀。

其言辭有理卻不倨傲,遭受羞辱亦不嗔怒。

不卑不亢間,陸家風骨盡顯無遺。

陸瑾環目四顧,忽覺那已彎折的腰杆又重新挺直。

“咳咳……天生啊,你不是整日念叨著想與高人切磋請教嗎?”

“今日諸多高人齊聚於此,連天師府的高徒都在呢。”

陸瑾特意加重語氣強調了“天師府高徒”,同時對著陸天生擠眉弄眼地暗示。

一旁的張之維瞧得一頭霧水,隻覺右眼皮莫名跳了一下。

言罷,陸瑾又轉向張之維,“老天師,您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