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雙城奔波日 月黑殺人夜(1 / 3)

蓋天烏雲積聚,低得好像人立在馬上便觸手可及,黑得像化不開的水墨,轟隆隆,響雷炸在耳旁,暴雨隨即而至,從午後到傍晚鋪天席地,雨勢絲毫不減。

一行人暴雨之中縱馬狂奔,雨水舔著竹木鬥笠一串串撲簌而下,身上的黑衣早就濕透了緊緊地裹在身上,領隊狂奔的正是莫星。

暴雨之中一行人隻顧大放韁繩,讓馬撒歡兒的跑可勁兒的跑沒命兒的跑,馬蹄落地,濺起的泥花剛印上黑衣卻又馬上被暴雨衝洗。

為了這場血食盛宴,眾人忙了三天在青城部署防衛,隻叫來人一踏入城門便讓他插翅也難飛,可是,四天前收到線報,地點不在青城。

奔了四天,沿途換馬,終於,一張破爛店旗裹著雨水出現在眾人眼中,莫星手上韁繩一緊,“下馬!”吼聲沒入暴雨之中。

店門“彭”的一聲被猛地踢開,眾人呼呼啦啦出現在大廳中,頃刻間,地上便多了許多灘積水。

大雨天的傍晚,店裏的夥計正昏昏欲睡,忽見這麼多黑衣鬥笠瞬間清醒了不少。普通的商戶不會在大雨天趕路,光看裝扮便知來人不是泛泛之輩。

“各位爺是住店還是……”

莫星幾人停也未停徑直向樓上走去,右手一波人卻轉向後堂,左手一撥人原地待命。

夥計沒見過這麼著急的客人,不用領路自己亂闖,大廳上頓時亂了起來。

“各位爺這是幹什麼,那廚房後堂是不能……”夥計話未說完,便被有些年紀的店主製止。

後堂,幾位廚子被人用刀抵著,正驚恐地看著幾個黑衣人四處查看,樓上,緊鎖的門被一腳踹開,那人睡得正鼾聽見聲音立時醒了,睡眼朦朧的看見一個黑衣人,隨即衝上去“你他媽找死啊…”話未說完,就看清黑衣人身後呼啦啦圍上來的都是束衣佩刀眼神冰冷的不善之輩,登時嚇得沒了聲,莫星查看無異隨手關上門。

大廳內,店主上前,一拱手。

“幾位爺,店雖小,可也開了幾十年了,血郡城外僅此一家驛店,享譽鄉間鎮裏的正經買賣,從來沒出過違法犯科的事兒。”

那留在原地待命之人聽了店主的話,忍不住笑了,心想這人多活幾十年吧就是不白活。

“三間上房,一大間通鋪,飯菜待會送到房裏,”發話之人原是立於莫星左手側的壯漢,仿佛已經習慣了在暴雨中狂吼,聲音震得房梁直顫,一會兒,眾人都回到大廳,略搖頭示意。

“掌櫃的放心,我們隻是過路,門外的馬挑上等的飼料好好喂,”莫星立在樓上發話,摘了鬥笠的驚人美貌,讓人眼前一亮,玄衣束裝,越發風姿俊朗的讓人不敢仰視,“所有人歇息半日,子夜出發。”一小個兒夥計在店主的催促下一溜小跑上樓奔莫星而來,原來正主在這兒啊,眾人聽了話呼啦啦的散開了,或是坐等,或是在夥計的領路下回房。

店主早已轉身笑望樓上,如獲大赦般親切地回應著,“這位小爺放心,小店一直都用最好的飼料,準不會耽誤您的腳程。”

這間大通鋪裏,人雖多,卻沒有過大的嘈雜之聲,七八個大大的浴桶擺在房間溢著水氣。去了鬥笠,清一色的青年男子,沒有一般行路人的堅實健壯,卻個個劍眉墨畫,眼神清澈,眾人正在撤換身上的濕衣服,偶爾聽得他們小聲交談幾句。

“你說怎麼這麼邪門,咱們一有準備他們就換地方,該不會走漏了什麼風聲了吧。”

“要我說未必是血鬼那邊知道了什麼,可能早就換了地方故意不通知咱們。”

這一句,又引得好幾個人加入了交談。

“怎麼可能?”“不可能。”“我看…說不準。”眾人七嘴八舌。

“怎麼不可能?你老在後麵,沒看見首席那臉,拉的老長,我擱旁邊守著,嚇死我了。”因為誇張,說嚇這個字時,聲音僵直。

“一隊那糟老頭為什麼總跟咱四隊過不去……”

“驍獵營麾雲十四隊的現任隊長,新手訓練場的前任主事,我現在一聽廖峰這倆字就覺得是一噩夢,折磨死我了,虧得咱首席脾氣好,我擦,大暴雨天一會兒西邊一會兒東邊的這麼折騰,嗬嗬”

“欸,有機會真想宰了他,”角落裏一人,光著身進浴桶前憤恨出聲,隨後連人帶頭整個沒入水中隻剩一串氣泡滾滾上湧,眾人聽著咕嚕咕嚕的氣泡聲卻靜了下來,誰也不輕易接這話,有的略略低頭眼神卻雪亮似乎動了殺心,有的隻是一味的皺眉回避怕是覺得不可行。

“要不…”一眾人之中看似年齡最小的少年低低開口,“咱合力…”他眼神淩厲,厚實的手掌微微摩挲示意。

“你多大?”一直未開過口的壯年男子一臉尋味地瞥了一眼那少年問道,這壯年不似他人,看上去性格沉穩。

“嗯?”那少年很是不解為何這麼問但仍是答道:“小爺十七,怎麼著了?”

“廖峰來獵人族地的時間比你來這個世上的都長,”說話人眼一橫,不理眾人的不忿隻顧繼續說下去:“十八年前他就是新手訓練場的當家主事,十二年前升護衛隊隊長兼首席殺手,四年前獵人王欽點的獵戰部下任族長,到時候手上不止有驍獵營,還會有王族禁軍衛隊,這樣的輝煌的戰績,不怪一護衛隊那些人到哪都是橫著走。”

此話一出,似無形中壓下一片暗黑愁雲,彌漫不散。

“誒,我好像已經看到了日後的生活,慘淡無光啊”

“忍著吧,隊長,副隊,首席都忍著呢。”

“可是,我看咱首席那架勢可不像是忍著,嘿嘿……”

……

樓上莫星房裏已經洗漱完畢,一身素白紋邊的內襯,腰上束著金黃錦花腰帶,內裏裹著不見光芒的玄葉飛刀,床上之人忙碌了幾天已經迅速地進入了夢鄉。

黑色的布靴夾帶著泥土一路無聲的來到莫星房門外,莫星沒來由的醒了,敲門聲適時地響起,淺淺的輕叩了幾下,來人便不再有任何動作,垂手肅立靜靜地等待著。

穿衣的窸窣聲,亮燈。

“十幾個人,剛要進城,全部擊獲,還有一個大官,牡丹郡督城,”來人亦步亦趨跟著莫星的步伐。莫星停了步子想著這個牡丹郡的督城,“首席如果不方便出麵,用不用屬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