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風卷圖雲起 行路藏二心(1 / 3)

那老漢果然是久說書的料兒,說到興起時全然忘了剛才被嚇的恐懼,見眾人胃口已被自己吊足,反倒得意洋洋地咂咂嘴吧主動停了下來,眾人一聽歸來的不是七夜都不服地嚷道:“怎麼會不是七夜呢,不是七夜是誰?”

老漢正講得專注,全然沒有注意到一旁的男子臉色鐵青,目露凶光,殺機已現!莫星心中卻無比清楚,這哪是說書,分明就是作死!血族隱世,巫族避世,就連獵人也不常到三城走動,行事都極為隱秘。真的存在是一回事,可是大庭廣眾之下大肆宣揚又是另外一回事,隻怕落在有忌諱的人耳中就要殺之後快了。

自古,都是禍從口出,此人怕是活不長了。莫星將眼前茶水一飲而盡,把碗往桌上一摔,悄悄摸出指間刀戴好,低低地對伽藍說道:“待會動起手來,你自保要緊。”

伽藍聽了這麼一句沒由來的話,一臉茫然地望著莫星不知何意,正待細想卻又聽那老漢應對眾人繼續說道:“歸來的,不是七夜,是一個按血族年齡計算勉強成年的少年,他身著繡有血焰花暗紋的黑色錦袍,高束銀色如冰雪般的美發,以一個以不起眼的玉帆發扣環之,黑色玄瞳,一抿紅唇,乍眼望去,英俊異常。

少年身邊跟一年歲相當的謀士,卻不像正統血族,隻做百姓家常裝扮,雪錦緞作襯,青中帶綠的滾毛長衫,缺月狀的黑木發扣,潦草地掛在同樣烏黑的發上。此人膚白如皎月,雖不比那少年英俊,但極其儒雅,目光所到之處,讓人如沐春光,不由得心生暖意。相傳,正是此人引領那股暗夜之勢巧遏克洛白家族。暗夜之中,如曦輪當空,笑眼殺人,竟不帶絲毫陰鶩之氣。

那麼,那少年是誰?身邊竟有這等氣度舉止不凡的謀士,還能將那赤家族收歸麾下,此人正是,”眾人眼巴巴的等著,那老漢正要揭開謎底,忽然聽到旁桌男子似不經意的森然冷笑道:“我知道!”

以大黃牙為首眾人全都回頭看向這個男子,唯獨莫星沒有回頭,將桌上空碗默默倒扣,隻見這男子不睬眾人目光中的不滿,也不再低頭回避,隻滲滲地盯著那老漢,瞳芒如刺叫人不寒而栗,男子身邊的白發老翁也再不做笑臉調和,隻是目露精光的淡淡聽著。

“我知道,你是活膩了,也好,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的血鬼!”男子駭人的眼神和話語,嚇得老漢吐嚕一下從長凳上跌坐在地,這真真飛來橫禍!

聽了男子的瘋話,大黃牙第一個不忿騰的站起,滿嘴汙言穢語未及出口就被捏斷喉嚨撲通一聲倒地而死,那男子捏斷大黃牙的脖子就跟剛才折斷根筷子一樣容易,隨後是那老漢,頭骨盡碎,漿水四濺,那孫女脊骨被折死去,那小斯欲逃被以筷穿腦而亡,眾人一見此狀,立刻做鳥獸散,卻無一人逃脫,不出片刻都嗚呼哀哉命喪當場,死狀各異。

剛才還寧靜平和的小鎮,現在自然是更加平靜了。那男子解決了那些人,轉眼,又看向莫星,莫星早在他起身之際就離開了桌子,站到空地上來,莫星本想留著那老漢細問來曆,不想那男子出手太快,伽藍也緊張地盯著那男子站在桌子一旁,男子正待動手,隻聽“咣當”一聲從櫃台傳來,竟是後堂的店夥計聽見動靜跑到前麵查看,卻不想見到這樣鮮血淋淋的場麵,嚇得手一鬆,托盤聲響落地滾落在側,夥計此時隻想當作自己從沒出來過,也好免了這場生死劫難。

男子見此情景不禁赫然一笑,還真有一落網之魚啊?指骨微響,伸手撲向那夥計,要滅掉所有活口,可那夥計似乎已經被眼前境況嚇傻了,目瞪口呆,僵在原地躲也不躲。一圓盤狀的物件從男子眼前飛旋而過,插在店中的老房柱上,定睛一看原來是個粘布鬥笠,那鬥笠外包粘布,實則內藏生鐵,自男子掌前過,從虎口到掌中劃過一道深深血痕,插到柱上。

“那故事他未必聽全,何必趕盡殺絕?”莫星冷冷開口,聲音落在男子耳中,倒比想象中的多了些清麗質感。

莫星去了鬥笠垂手靜待,目光淡定如空穀幽湖,沒了鬥笠的遮擋可以看清全貌。

這是一張美的難以形容的臉,如沙漠裏飄渺的海市蜃樓,美得觸目驚心,別有一股出塵風流。男子驚訝,一個男人居然長了一張這樣漂亮的臉,哼,小白臉。

白發老翁見了莫星麵容竟莫名激動,身子前傾,雙目圓睜,直直地盯著莫星,因為起身時身體俯動過大,連帶著破敗的桌子發出吱呀的叫聲,莫星見他反應奇怪但無暇多想。

“滾,”莫星語氣輕輕,與那男子還在對視,氣勢上絲毫不怯,見旁邊無任何動靜,忽然,眉尖輕蹙雙目聚光猛地看向那夥計不悅道,“說你呢,還不逃命去!”

那夥計聽了此話,如夢初醒般,一溜煙兒地從地上爬起,許是驚嚇過度跑起來竟踉踉蹌蹌一瘸一拐的,莫星看著倉皇逃走的夥計,心裏笑道,這夥計逃起命來像隻拐腿兒的鴨子,不過好在速度到快轉眼就看不見人影了。

“他沒聽全的,你可聽全了?”那男子見莫星似乎並無逃跑的意思,竟然轉身對莫星踱步而來,和顏悅色道。

話剛落,利爪瞬時撲向莫星,莫星趁勢拉住男子的肩臂,一個倒麵翻身,待到空中時,指間刀在男子肩頭狠狠一剜,迅速下落,卻赫然見白發翁一個歪根斜撲,早已在落地處翻出利指等待著給莫星致命一擊,雙腳眼看就要落在鬼爪之上,莫星正在慌亂之際,卻不想腳下土地竟生生挪抬三寸,將莫星托住,莫星來不及細想,一招天外摘星衝著白發翁胸前一掏,留下五指血痕。

“指間刀?”

“獵人?”

莫星沉穩落地,就聽白發老翁和男子異口同聲。

男子肩頭鮮血傾下,染過半隻臂膀,聞了血氣,雙目通紅,露出血族原本的凶厲。

莫星用餘光掃了一眼伽藍,隻見伽藍人在桌旁,雙手微抬,還保持著施展術法時的姿勢,隻是強行驅動土控術對伽藍來說太過勉強,身子還在微微顫抖,見了男子的血色瞳目更是不自覺倒吸一口氣,隻是憑著心中一股氣勢強自鎮定站在那裏。

再看那白發老翁,胸前的衣裳皮肉均被五指劃開,露出道道血痕,老翁見胸前衣襟破碎,一味兒整理,他不斷地摸按胸前衣服,眼神還在地上四處察看,像是在尋找什麼。

隻看莫星從落地後手上就多了一張牛皮似得東西,正是剛才那招天外摘星從老翁胸前帶出來的,男子看見莫星手上牛皮出聲提示,莫星看了一眼二人緊張的神色,竟大大方方將那牛皮攤開來看,這該是張什麼地圖,若有時間細細研究定能知道其中原委,可惜,麵前的兩隻血鬼像是被點燃了,神情漸漸嚴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