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3)

他,李如,雙十年華,因誤交損友,於公元2012年10月的腦尖尖兒上,被一根魚刺刺破肺腔,殞命。

用大頭在他墳前的一句話總結就是:

“如大爺,作為一個吃貨,你的一生是圓滿了!”

於是,他在陽世逗留的第七日,眼睜睜的看著大頭那貨張羅著將他的墓誌銘改成“鄙人做過最光榮的事便是:作為吃貨而生,因為吃貨而死。”

他衝上去掐大頭的脖子,凶神惡煞、麵孔猙獰的與他大眼瞪小眼。大頭卻像揮蚊子一樣朝大理石上的黑白相片晃了晃手,擠出一滴眼淚,“兄弟,好樣的!”然後離開。

李如現在是魂魄,根本構不成任何威脅。而大頭,更加看不見他。

他哭笑不得的蹲在自己墓碑前,悔到腸子都發紫了。細想,在他迄今為止二十年的生涯中,幹過許多讓他後悔不迭的事情。

譬如三歲的時候,很義氣的當著全院師生吐了想彰顯愛心的福利院院長一身。又譬如七歲的時候,與別人打架,很不好意思的將對方的門牙給敲了,他送人家牙套以示餞別。再譬如,十歲的時候逃課,十分瀟灑的拋棄同伴潛回教室,與一個叫大頭的家夥望著台上“壯烈犧牲”的戰友,笑得花枝亂顫。從此,他與大頭便結成了深厚的革命友誼,掏鳥蛋、摸魚、寫情書追學妹,各種二的事情做得樂此不疲。

現在,他才悔悟:院長是好人,自己即使要吐,也好歹背個身等沒什麼人的時候再吐不是?還有被他敲掉門牙的那娃,他表示:下次換不那麼容易碎的地方敲;最後,逃課那次,他想他一定是當時太缺德、笑得太燦爛,所以才樂極生悲的結識了大頭……

一時間還不能接受自己已經死了事實,他沮喪的蹲在墓碑下,埋頭苦思,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大頭走後,他的墳前便愈發清冷起來。從小就是孤兒,除了大頭,他身邊幾乎沒有相熟的人。大頭現在還記得送自己最後一程,算是頂對得住了。就怕依大頭的性子,連他什麼時候下葬都會記錯。

想到這裏,李如忽的咧嘴,哭得驚天地泣鬼神。

正當他躊躇要不要跟在大頭身後離開的時候,突然從他的頭頂傳來一陣白光,隱隱有人聲傳來。

“李如,李如……”

“誰叫我?”

李如蹭的站在來,一臉警惕的望向四周。

可是……丫蹲太久了!

失去意識前,他的腦海裏隻有這一句話。蹲太久了!

他這幾日太不痛快,想罵人都趕不上好時機。

渾渾噩噩這樣不知過了多久,當他恢複一些神識的時候,他隻知道自己癱在一塊草地上,滿鼻子的青草香。微風細細拂過,柔嫩的草尖就會輕輕碰觸他的鼻子,癢酥酥的。

響亮的一個噴嚏過後,身體的疲倦像是被召喚起來,一下子席卷他的四肢,令他動彈不得。有一個奇怪的物體在舔他的身體。

舔?!

他瞪大了雙眼,看著頭頂上一隻毛茸茸、灰黃色的腦袋發愣。臉蛋又尖又小,瑩綠的眼睛微微上挑,滿臉黃毛,此時正伸出血紅的舌頭往自己臉上招呼過來。

他瞳孔猛地收縮,身子很不協調的扭了幾下。什麼叫做屋漏偏逢連夜雨,今天他總算明白了。剛被一根魚刺卡死,又被一隻哺乳動物侵犯,偏偏他還渾身乏力動彈不得。難道他還做了什麼缺德事是自己沒有懺悔的?

興許是被李如的反抗激怒了,那頭黃毛狐狸低低的嘶吼了一聲,伸出前爪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在他臉上,低下頭來,咬上李如的後頸艱難的往後一步步的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