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治借著武昌起義的契機,在海城縣展現出了他的強硬,民團的士兵從縣城到鄉下,排著整齊的隊列,炫耀著他們的耀武揚威。
在縣城的各個角落,周治都派人貼滿了告示,將武昌起義對滿清政權造成的動蕩,告知了所有人,讓所有的人,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改朝換代前的那種懸在半空中的不踏實感。
海城縣令無精打采的走到縣衙後堂外,他不在乎改朝換代,因為他從沒有效忠過這個朝廷,他隻是擔心周治,周治在海城縣的一些舉動,讓海城縣令覺得好像有些接收的味道。
接收的可是權利,權利可是海城縣令的命根子,為了權利,海城縣令什麼也能拋舍,這時卻發現,不論他怎麼做,都無法阻擋周治,阻擋住周治一步步蠶食掉他的權利。
那種最在乎的東西,一點點被人拿去的滋味,讓海城縣令絕望,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再沒有樂趣了,活著就是痛苦,他不甘心,他還要再掙紮,或許搏一下,還能有轉機。
“人到了嗎?”縣令在門外問守在後堂外的師爺,師爺點了點頭,海城縣令整了整衣冠,這才邁步進了屋子。
屋內坐著一人,那人將後背靠到椅子上,翹起二郎腿,兩眼微閉著養神,見到縣令進來,也不去理他,這人如今有這份底氣,他不用去給縣令麵子。
海城縣令進了屋後,衝著那人的方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來,在地上匍匐著爬到那人的腳下,整個身子掛到那人的大腿上,哭喊道:“亂臣賊子,亂臣賊子啊,我皇朝二百年基業,盡毀於賊人之手。”
坐著那人看向海城縣令,一臉的詫異,驚問道:“縣老爺何出此言?”
縣令止住哭聲,用衣袖擦了擦鼻涕,說道:“如今大街小巷,全貼滿了告示,南方亂黨暴動成功,四方響應者甚眾,朝廷怕是難保了,這種事如今傳的婦孺皆知,湯頭領莫是還不知情?”
原來屋內坐著那人,是張作霖的愛將湯玉麟,湯二虎是也。
湯玉麟笑了起來,說道:“亂黨舉事,哪年沒有幾次,哪年又曾真的成功了,此次武昌暴動,多則半年,少則兩三個月,必然會被朝廷剿滅,縣老爺你的這番哭泣,怕是白費了。”
“哦,這可是真的?”縣令睜圓兩眼,一副難以相信狀,接著又雙手合十,小聲說道:“蒼天保佑。”
縣令扶著湯玉麟的腿,從地上站了起來,重新整理了衣冠,一副奇怪的口氣,說道:“如此倒是怪了,既然亂黨成不了事,那為何周家的民團,會在大街上廣貼告示,妖言惑眾說朝廷快要完了。”
“周家做了這等事?”湯玉麟問道,心中一陣暗喜,這真是踏破鐵蹄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正愁不知用什麼借口,消滅周治的民團,霸占周家的財富,周家的把柄,就自動送上了門。
“那這就坐實了周家和亂黨有關係,縣老爺有所不知,周家老二周齊,乃是亂黨成員,此時正在奉天,意圖策動新軍叛亂,響應武昌暴動。”
海城縣令心中此時已樂開了花,他本還在愁如何說服湯玉麟,借張作霖的手,和周治分庭抗禮,可如今看來,不用再多此一舉了,周家和亂黨有染,這可是死罪。
縣令憂心忡忡的說道:“這可如何是好,周家民團有一千人眾,若真都投向了亂黨,豈不是要遭,湯頭領可不能坐視不理,還請快派大軍過來,昨日剿滅了周家,大家也好安心。”
“東北如今哪還有兵可派,”湯玉麟說道,“奉天新軍統領藍天蔚,乃是亂黨,有意要在奉天舉事,隻因為被我探知了消息,稟報了雨亭知道,雨亭率軍疾行,日夜兼程,趕來奉天,藍天蔚迫於我軍威嚇,這才稍作收斂,大軍此時都彙集於奉天,哪還抽的出兵,來管海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