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玉麟走上前幾步,和周治隔著一張桌案,說道:“老九,你對如今朝廷的局勢有何看法?”
周治手扶在桌案,說道:“四哥,有何見教?”
湯玉麟“嗬嗬”笑了幾聲,說道:“如今革命黨看起來氣勢洶洶,南方數省或獨立,或倒向革命,一副星火燎原之勢,卻實則是空中樓閣,看上去煞有其事,可隻要來上一陣風,就能吹倒了他們。”
“哦,”周治靠回椅子上,說道:“所以七哥才敢率軍抗衡藍天蔚,阻止新軍起義。”
“然也,”湯玉麟晃了晃腦袋,繼續說道,“我可真擔心老九你呀,如今局勢尚不明朗,你就已殺了縣官,要是革命黨將來倒了台,人家拍拍屁股,還能跑到海外去躲著,老九你土生土長的,該怎麼辦?”
湯玉麟說罷,抬眼去看周治,隻見到周治微微一笑,渾然不將他的話放在心上,而是問他道:“四哥說的那陣吹倒革命黨的風,不知是什麼?”
湯玉麟見周治不為他所動,決定來點猛料,說道:“當然是北洋軍了,朝廷現在啟用袁世凱,剿滅革命黨,北洋軍訓練有素,裝備精良,打幾個烏合之眾的亂黨,還不是手到擒來。”
周治在得知湯玉麟,聯合海城縣令設計他時,曾想到過將湯玉麟抓到後,一同和海城縣令砍了腦袋,可是這幾日冷靜下來,周治又改變了心中的想法,他這時候見到湯玉麟,感到無比僥幸,真虧湯玉麟躲了幾日才來見他,要不然他一怒之下,砍下來了湯玉麟的腦袋,該如何去麵對張作霖的憤怒?
張作霖這時牢牢控製住了奉天,就如同周治占據海城,阻住了日本人從遼東半島北上的路徑一樣,張作霖也同樣遏製住了周治的擴張路徑,並且更讓周治被動的是,張作霖勢力強大,對周治可以采取進攻勢態,真把張作霖惹急了眼,來和周治拚命,他這幾年的心血,還不都付之東流。
周治有了這層忌憚,輕易便不敢把湯玉麟怎樣,他還得要通過湯玉麟,修補和張作霖之間的關係,以換取暫時的和平,讓他能有時間經營海城,發展壯大自己的實力。
可是忌憚並不等於要示弱,周治不願在湯玉麟麵前,墮了自己的威勢,讓湯玉麟覺得他怕了張作霖,那樣隻會讓湯玉麟得寸進尺,他要盡可能的爭取主動,這時便說道:“話是如此,北洋軍一出,誰能與之爭鋒,可是如今北洋軍在何處?”
湯玉麟神色一變,他從奉天來時,看到過官府的邸報,北洋軍現在連直隸省都沒出,袁世凱這是在明著要挾朝廷,以獲得更多的政治利益。
周治見湯玉麟已無話可對,接著又道:“如今南方各省或獨立,或倒向革命黨,這些省份看起來是像牆頭草,可無法否認的是,革命黨的勢力,在南方數省甚是強大,要不然這些省份,難道看不出武昌起義雖然成功,可是一旦北洋軍前來征討,革命黨絕不是對手,他們敢冒大不韙,便是畏懼民心所向。”
“四哥,革命已然深入人心,至少在南方是這樣,如今長江以南是革命黨勢力範圍,朝廷能控製的,不過直隸周邊數省,若是朝廷上下一心,盡快出兵圍剿革命黨,局勢還有轉圜餘地,可是袁世凱對朝廷當初罷黜他怨念極深,不撈足了好處,他是不會出兵的,這麼一耽擱,朝廷連僅有的一點時間優勢,都內耗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