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屏風上的遺囑(1 / 2)

其實如果可以忽略掉那句太過失禮的話,平心而論,這個女孩還是很容易引起別人的好感的,那種很純粹的好感。

因為女孩的氣質很空靈,與俗世有一種自覺的、天生的疏離,這種感覺在端木賜的心裏產生了很大的共鳴,因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也是這樣的。

一身很正統的傳統巫女服,還有用緋帶勒束的過腰長發,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江戶時代的神社巫女,在秋天的餘暉中參加完一場盛大的祭典之後,謝絕公卿的邀請,轉身回到神社裏侍奉神明,不沾惹一絲一毫的紅塵意。

當然,如果能忽略掉緋帶上掛著的那柄長刀就更完美了......

寺島守義躬身致歉,“秋筱宮她自小生活在神社,而與外世絕離,對於人情世故頗不通曉,言語之間對端木君多有冒犯,還請端木瑾見諒!”

端木賜還禮,“涉世淺,點染亦淺;曆世深,機械亦深。秋筱宮小姐天性自然,淳樸可愛,在下欣賞猶嫌遲,又怎會忍心責怪?”

危月也在一邊微笑著幫腔,“端木君是豁達的君子,小師妹的些許言語衝撞,想必是不會縈繞於心的。”

寺島守義點頭,“那便好,那便好。”

正說話間,適才在神社裏領路的白衣神官也端著筆墨進了後殿,他把小案放在地上,然後就靜靜地垂手靜立一旁不語。

寺島守義忽然鞠躬,“今日我將在這裏托付大事,還請諸君做個見證!”

眾人連忙還禮,除了懵懂無知的千葉秋筱宮,她早就在大家說話的當口,跑到殿角去擺弄她心愛的長刀了。

寺島守義拿起筆飽蘸筆墨,然後在身後的素白屏風上寫字,垂下的大袖隨著手腕拂動,讓人想起富士山紛墜的櫻花。

“茲寺島守義之囑:吾死後,一念文神社歸越前義隆神官執掌主持,並由越前氏一族世襲之,弟子源危月為神社監正,扶持神社事務。至於鄙人之私人財物,皆由養孫女千葉秋筱宮繼承之,端木賜為其監護人,口說無憑,筆墨為證。以上!”

寺島守義邊寫邊念,書寫的手越來越快,口中的言辭也越來越快,像是君主親自下達的聖旨,帶有不可拒絕的神威!

“主持大人不可啊!”端木賜和危月尚且沒來及說話,那位叫越前義隆的白衣神官已然拜伏於地,“我越前氏一族時代侍奉寺島家,怎敢淩躍主家?更何況我年老體衰,並未修行過‘北辰一刀流’,又怎能為一念文神社的主持?還請主持大人收回成命啊!”

寺島守義扶起這位跟隨了自己幾十年的老神官溫聲說,“我寺島家從我這一代開始便算是絕嗣了,你越前氏一族侍奉了我家數百年,這間神社就算我是給你們最後的、也是唯一的獎賞吧。我的身體已經不成了,自己尚且不知歸期,又如何再管得了神社之事?從今天起,你就是這裏的主人了,至於具體的交接,我會自己找政府登記清楚。”

白衣神官越前義隆泣不成聲。

寺島守義又轉頭對端木賜和危月說,“如果你們沒有異議,就過來一起署名吧。”說著,他就率先在已不素白的屏風下角簽上了自己的名姓。